公鸡

故事我爸死了,是自杀也是他杀,看到一份意

发布时间:2023/5/9 15:35:35   

我爸死了,是自杀,也是他杀。

他是一个酗酒,爱赌,性格极其残暴的人。

我日日活在他的拳头下。

在他死后的第一天,我活了。

1、

是的,没错,他又打我了。理由是我偷了他昨天刚赢来的钱。

他骂个不停,骂我不孝,骂我白眼狼,甚至用最恶毒,最低贱的词语来形容我。我麻木了,或许,我根本不是他亲儿子吧!

我躲在桌下不断求饶,外头挥舞的鞭子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因为我的求饶而飞舞的更加凶猛

“还不说是吧,你给我出来,你个逆子!”

话语间,他一把将我从桌下拖出。灰尘随着我的挣扎上下舞着,我被呛的只咳嗽。还没来得及缓解,突然脖子一紧,是我爸,他一把拎起我的衣领,对着我咆哮,唾沫星子不客气的喷洒在我脸上。

“告诉老子,钱呢!”他瞪着眼睛,愤怒的嘶吼道

他这么一吼,我越发害怕,便颤抖地回答他

“钱钱钱....交...保护..费了”

“你你你!!你个废物!老子当年带着兄弟收保护费,生你这个孬种给别人交保护费!生了你真是我肖家....”

我紧紧地捂着耳朵,谩骂声依旧随着指缝钻入耳朵。

我卷曲着身子,透过缝隙看着我爸,他正指着我鼻子破口大骂,凶狠的模样好似一幅钟馗捉鬼图,他是正义的钟馗,而我是那个大逆不道的鬼。

见我不知死活的捂着耳朵,我爸愤怒的冲上来想要扒开的我的手,我害怕极了,立马奋力挣扎。

“砰——”

他气上心头直接一拳呼了过来,由于我死命挣扎,这拳不偏不倚,正好打中我的鼻梁。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片漆黑,我晕了过去。

我爸急忙从我身上下来,摇晃着我。可我已经不省人事,只能依稀听到我爸急促的呼喊。

“阿耀——,阿耀——”

等我再醒来时太阳已经落到山脚,我揉了揉眼,发现自己还在地上。

果然,我就不是亲生的!我在心里吐槽道!

准备从地上起来时,发现身子竟然使不上劲,我摸了摸,原来伤着手臂了。

看着浮肿的位置,估量是挣扎过头误伤自己。

于是我翻过身趴在地上,缩着身子跪着,双手撑着在膝盖上,用最愚蠢的方式让自己站起来。

起身后,嗓子里一股熟悉的苦味涌上脑仁。

—打的最猛,喂药最快!—

苦味令我为什么!他可以下手这么狠!又为什么他可以忍心下手?虎毒况且不食子!他,我想他比动物还没有良心吧。

日日活在这样的日常下,我只觉得想死,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吧!

这样的想法日日夜夜的在我脑里徘徊。

我把手指戳进喉咙猛扣,干呕不断却无法将药片呕出来。

他经常揍我,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我的伤口,他要求我夏天也得穿长袖长裤,就算不穿长袖,也得套冰袖!反正不能把皮肤露出来!

我的皮肤薄,身体很容易会出现淤青。

为了缓解我身上的淤青,他还会给我吃活血化瘀的药丸。

其实真的没必要,毕竟,方圆几里谁不知道我肖耀是从小被打着长大的?

之前也有好心的叔叔阿姨想管,但因为我爸的名声和脾气都很臭,所以没人真敢管。

倒是之前有个勇敢的叔叔在我被凑的鬼哭狼嚎的时冲进我家,一把将我抱在怀里,怒斥我爸!大言不惭地说要救我出地狱。

第二天,就有人发现他鼻青脸肿,皮开肉绽,光着身子倒在最热闹的小巷里头。

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可警察死活找不着证据,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管我家的事儿。

唉,这都是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身上的疼痛催促着我去赶紧去敷药,疼痛难忍,我跌跌撞撞地扶着墙出门,正好墙角有根竹条,我艰难地弯腰够它。

正好瞧见一个黑白相间地猫崽正瞪着圆溜溜地眼珠子谨慎地打量着我,我拾起竹条拄着它去靠近那只猫崽。

“哈——哈——”猫崽张着最朝我哈气,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

“好了好了,我不伤害你,来,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去”我俯下身子,轻轻地顺着它的毛发安抚它。

见我没有伤害它,它也安静了下来,顺着我,由我抱起。

稳当的抱起后,它静静地趴在我手上,正准备离开,小猫从我怀里探出脑袋正好塔在了我手臂上红肿的地方,我疼的咬牙切齿,见我如此它也下了一跳,然后眨巴着眼睛将脑袋埋进我怀里。

我用脸蹭了蹭它圆滚滚的脑袋,心中念叨,如果我能像这个小猫那样,这么可爱,大抵,大抵也能惹人疼爱,这样他也许也不忍下手吧?

我摸了摸皮肤上的伤痕,抚去眼角的泪痕,拄着拐杖朝门口走去。

不一会儿就来到王叔家,我用竹条敲了几下门,门里立马传来王叔醇厚的声音。

“来勒——来勒——”随着音落,老旧的木门开了,一个系着花围裙的男人正举着菜铲搁里头站着。

陈旧的碎花裙子紧紧地系在庞硕的身体上,将本就肥胖的身躯,勒出道道肉痕,显得十分滑稽。

“叔——”一见王叔,我就如同流浪的孩子寻着娘,搭耷着脑袋,一脸丧气的站着。

见了他,我的眼泪不争气的夺眶而出,像个孩子一样在他怀里大哭。只有在王叔这里,我才能像个孩子。

“哎哟喂——怎么又搞成这样子了咯——真的是————来来来,快进来”王叔将眉头皱在一起,一脸心疼地说。

他接过我怀里的猫,慌忙地搀扶我进屋,进了屋里,他替我脱了上衣,扶着我趴在腾椅上,一趴下,我就能闻到熟悉的药膏味。

安抚好我,王叔进了里屋翻找着药膏

“你爸这人就是这样,从年轻就这样,只会用暴力解决事儿,阿耀你不要放在心中,他就是这样粗俗。不要记恨他,不要计较。”

“嗯”我抽泣着回应。

这些话我听的耳朵都起茧子,无非是劝我,不要恨我爸,他都是为我好。我不懂,为我好?天天打我?我想问,但我不敢,也不想。因为我知道,他们也没法回答我,我不想再次去确定我爸不爱我的事实。

“叔,这条躺椅都被腌出味儿了”为了打断王叔继续说下去,我抽泣着苦笑地自嘲。

里屋没再传来回应,我没出声,王叔也没回应,屋里静的只剩猫崽的刨墙声儿,过了许久了,里屋传来抽纸声和擤鼻涕声。

等王叔在出来手上已经多了几盒药膏,我瞄了一眼他通红的鼻子,自觉地趴在藤椅上不再看他。

王叔虽然是个粗汉子,但是他的心思却特别细腻。若王叔是个女人,那我一定会改口喊他一声妈。

涂完药膏,王叔给我端来卤肉饭,闻着饭香,我不争气的肚子竟咕咕作响。

于是我趴在躺椅上,透过椅上的镂空拼命往嘴里扒饭,狼吞虎咽的模样就像一只饿狼!

反光王叔,他正悠哉悠哉的一边扒饭,一边逗猫儿。见此画面,我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欣赏起这个画面。

——如果我妈还活着,我的生活会是另一番模样吧!

我哽咽着咽下一大口米饭,奋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我猛扒拉着饭碗,啪唧一声,一滴血红的鲜血不客气地滴在米饭上,瞬间将白皙的米饭渐渐染红。

看着鲜红的米饭,我蒙了。我爸虽经常打我,但从不曾下过死手!

发愣之际,鼻血瞬间如洪水似的从我鼻子涌出。

恐惧瞬间将我包裹,我被涌出的鼻血吓得慌了神,拼命的喊着王叔

王叔被我的叫声吓坏,急忙跑来看我,只见我趴在躺椅上,两只手像章鱼一样在空气中扒拉,鼻血更是洪水般哗哗的往外流。

见此情景,王叔直接愣在原地,在我好几声惨叫后才缓过神,急忙进屋取止血布,一套下来,我的鼻血才止住。

处理完这个意外事件,王叔问我怎么回事?我原以为是被我爸打成这样的,但是仔细想想又不应该!

一阵分析,才想起,是我挣扎的太猛,导致我爸一拳正好打在我鼻梁上。八成就是这个原因。找出原因后,王叔宛如卸下担子似的松了口气。

我看着王叔,心中五味杂陈,为什么?所有人都向着我爸?因为不是他故意导致的,所以我这样也没关系吗?为什么?他们从不曾去指责他?反而替他着想?那刻我觉得自己宛如一个小丑。

王叔察觉我的情绪,转头安慰我,我笑了笑随便扯了话题,问他,平时不用药,怎么家里的药那么多,连专业的止血布都有,王叔眯着眼睛笑着告诉我说,以前家里也有个超爱生病的人,所以家里什么药都有。

我对他笑笑,两人有的没的扯了一夜,谈笑间好似忘年之交,但我的心却在此渐行渐远

2、

也不知道是王叔的新药膏有用还是爸的老药丸有用,第二天起床,我的身上的淤青已经淡很多。

道别王叔,我急忙回家取书包,暗自庆幸我爸不在,不然又得被他指着鼻子骂一顿。

学校离家有点远,等我进到教室,上课铃声刚好也响起,我拎着书包回到位子上,刚想坐下去就发现椅子上全是泥泞,桌子上也被涂满侮辱的话语,这时我身后传来阵阵嬉笑声,又是他们!

我站在桌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身上宛如无数的蚂蚁在爬。

“肖耀!干嘛呢!还不坐下!上课铃声听不到吗!”讲台上传来班主任严厉的呵斥声。

我被班主任的呵斥声吓一跳,瞬间教室里的目光全投到我身上,我如热锅上的蚂蚁,仓皇无措的看着班主任向她求救,可是她的一脸严肃的看着我,板着脸好像我欠她钱似的。

“坐下!”班主任扬起手中的课本,意示我再不坐下,我就等着完蛋!随之身后混混也开始起哄

“还不坐下!不给老师面子噢肖耀,老师他不给你面子!老师!”带头的那个笑嘻嘻的指着我说

我慌了,希望老师赶紧发现我的委屈,又害怕我的倔强引来混混的暴走。

气氛到了点上,班主任放下书准备下来讲台教训我

突然有股力量将我摁在椅上,我一屁股坐在泥泞上,发出类似放屁的巨大声响。

我一回头,混混正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瞬间整个教室哄堂大笑,那个按我的混混更是捂着肚子笑得满地打滚。

班主任急忙拿着书本敲击讲台,维持课堂纪律。

一股委屈从我心中涌起,我垂着脑袋,偷偷抹掉眼泪和鼻涕,就这样,我在椅子上坐了一天,连上厕所也不敢去。

终于熬到放学,趁四下无人,我急忙捂着小腹急忙去厕所放水。

正庆幸没有在遇到混混,却又在校门口的小巷子里被他们围堵。

见到我,他们迅速将我围在角落,带头的指着我的鼻子,恶狠狠要我必须要交两份保护费,否则以后就不断找我麻烦!

愤怒和委屈一股脑的冲上头,我红着眼睛质问他们,为什么?为什么受了保护费还要作弄我,为什么我交了还要交,凭什么!

但事实上我压根没出声,我害怕质问后他们会往死里打我!

见我不回应,他们一把将我推到在地,带头的那个朝我吐了口口水,抹了抹嘴巴直接跨在我身上。

“啧——怎么话都不会回的?哑巴吗?”

他抬头问周边的小弟,跟我一个班的混混立马摇着尾巴回应

“不是,不是呢,老大!”混混一脸幸灾乐祸,等着我出丑

“不是哑巴——不回话,是不是看不起我啊——”

话音刚落,他一个巴掌扇在我脸上,随之而来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我卷着身子,护着脑袋,以防身上的重要部位被踢伤,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才停下来。

“鬼东西,居然这么抗打,妈的,不打了,累死我了”带头的满头大汗,叉腰气喘呼呼道

“我告诉你,下学期开学,要是没有保护费,你就等死吧,弄死你”带头的混混戳着我脑门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我拼命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见我这么乖,他才站起身,伸展了一下身体。搂着穿着暴露,细腰翘臀的女生甩头离去。

等到他们完全离开,我才敢扶着墙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回家,一路上心中的委屈和愤怒交揉在一起,但我拼命用理智压制它。

回到家,我正准备推开门进去,就听见一阵不可描述的声音,我收回了手,佝偻着身子坐在门边,顿时沮丧和委屈涌上心头,宛如蚕丝裹着我,脑子里又出现那个声音:不如死了,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几分钟后,屋里没了动静,只传来模模糊糊讲话声,接着里头的女人开始大喊,谩骂,摔东西,最后,一个清脆的耳光声成为这场音乐会的首尾。

门开了,里头出来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她经过我身边时,刺鼻的香水味传入我的鼻腔,这味道令我感到窒息。

女人见我捂着鼻子,一脸愤怒且蔑视的白了我一眼,接着一扭一扭的出了门,在离开之前还不忘朝我家门口吐口痰,以表示她的不屑和愤怒。

这种事,我已习以为常。

当我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走进屋,我爸正喜滋滋地数着手中的红钞,两个眼睛就像沾上面似的,贴着紧紧的。

“这些女人啊,不守妇道!净整脏钱,我拿着花,也算给她们积德勒”

也就三张钞票,他还往手上蘸上口水反复地数。脚上勾着那双已经快烂掉的黑布鞋,得意的晃着,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

我撇了一眼,没理他,直接回到屋,在他惊讶的目光中进了屋。

我将书包扔在地上,瘫坐在椅子上,回想着刚刚混混的话。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又去偷我爸的钱吗?会被打死吧?不偷?那也更会被打死吧?

我丢了魂似的,像蛤蟆一样地趴在桌上,嘴里反复念叨,不如死了算了!

见我格外异常,我爸将红钞塞进裤兜,迈着轻快的步子来到我的门口。

“嘿,小子,怎么回事今天?又发什么神经?”他靠在门框上咧着嘴问

“没事——”我趴在桌子,把头埋得跟深,颤抖着声音回答他

我不敢抬头,如果他看到我鼻青眼肿的模样,一定又要教训我。

察觉到我的不对劲,他一把将我的头发抓起,只见我鼻青脸肿一脸伤,顿时火气三丈,气不打一处来。

“你奶奶的,你又怎么回事啊你,怎么又是这一副狗模样!啊!”他一把将我提到门口,只见我满身脚印,裤子上还全是泥泞,宛如一只狼狈的狗

“你看看你什么样子!又被打了是吧,你就不会,你就不会还手吗!啊!”我爸一拳一拳的垂在我身上,气我没出息!

有了上次的经历,我更不敢躲,只能缩着身子,把头埋得极低,不敢应他,见我如此他越发生气,抽出皮带就往我身上招呼。

我皮薄,被抽到的地方瞬间起了红印子。

“你就不能像个男人吗你?”

“老子年轻在外头风光,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你倒好,被人打也不会还手!”

他越说越激动,手上的劲也越来越重,我闭着眼睛,愣愣的跪着,咬牙忍着身上的疼痛

见我真的没有反应,他气急了,对我着就一阵怒吼

“你妈生你就是了一个废物,肖耀,你对得起你妈,对的起你爸我吗?”

话音刚落,他一把抓起边上的酒瓶子就准备朝我脑袋砸过来!

见此我瞬间怒了,第一次怒气代替理智把控我的身体。

我一把夺过瓶子,猛灌一口白酒,举着酒瓶质问他

“肖训,你到底有没有良心!非要弄死我你才开心是吗!好,我自己来!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如你所愿!”

我扬起酒瓶直接往脑袋砸,一时间,我脑袋血流成河,血液从我头上条条留下,直至模糊我的视野。

“你怎么敢提我妈的?我对不起我妈?你对得起吗?她一个人辛辛苦苦将我拉扯大的时候,你在那里?你在外头跟着你的兄弟鬼混!——她累到住院,你在那里?你在酒摊子喝酒!——你怎么有脸提我妈的啊?”我扯着被白酒刺哑的嗓子质问他

“你说我怎么对得起我爸?你告诉我,我有爸吗?你天天只会拿我出气!你有资格当爸吗?我告诉你,没有!”我丢了残碎的酒瓶,撕了衣衫,指着身上的痕迹接着逼问他

我爸被吼的愣住,或许他也没想到他一向懦弱的儿子居然还有一天不仅敢往自己头上砸瓶子还敢扯着他的领子质问他!

“你说你是我爸,我在学校被人要保护费的时候你在那里?你不是很强吗?啊?我在巷子里被人打的半死不活的时候你在那里?——你来没有关心过我,更没有爱过我!你怎么有脸说你是我爸!”

我抹掉眼角残留的血液接着斥责他

怒气上头,他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咬牙切齿的对我说

“不论我对你怎么样,我把你养这么大,你就该叫我一声,爸!”

我看着他变红的眼眶,我气不行,一把搭上他的手,学着他以前跟别人打架的样子,先绊住他的脚,再一个后背摔!将他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强壮,但他也老了,被我这么一摔,躺在地上缓了许久,大口大口的喘气后,渐渐站起身来。

他弓着背,扶着腰,拖着步伐朝我走来,好似索命的恶鬼。

我下意识地后退,我以为他会给我一巴掌!

可他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从裤兜中掏出一张红钞。

“好小子,去把头上处理一下,啊,去吧,去街头烧烤店点个50块的东西回来,随便点些你喜欢的就行。”他呵呵地笑着,一脸皱纹皱在一起,很滑稽,但我只觉得害怕,这种表情,我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不知道他要干嘛,会不会真的送我去见阎王,于是我假装卸下防备,接过他手中的红钞,处理完血迹,照着他的嘱咐跑去街头买东西。

一回来我就见他正在院子里,躺在腾椅、摇着扇子乘凉,哼着小区,好不悠闲,上次见他如此,还是我在幼儿医院那次。

他朝我挥了挥手,我知趣的进屋搬出桌凳,为他开好酒,摆好菜,将剩下的50还给他。

他摇了摇脑袋,用扇子将我伸出的手挡了回来。

“你收着吧”

我谨慎地看着他,见他真没反应,才敢将钱塞进兜里

正准备进屋,他一把拉住我,瞬间,我宛如受惊的公鸡,条件反射的摆出防卫姿势。

“坐下,喝点,吃点”他的声音悠悠传来

见我还是一动不动,他又道“不是说我不配做爹吗?呐,我学着做回爹”

听这话,我一脸懵,大抵,大抵是我之前行为吓住他了?还是我那番话让他悔悟了?

等不及分析,我就被他拉着坐下,他直接递给我一杯酒,强行与我干杯,然后一口闷下肚,见此我也学着他的模样一口闷,火辣辣的白酒在我嗓子蹦跳,使我直哈气,他看我混乱得模样哈哈大笑。然后又给我递来一串烤串,酒精上头,我在他的面前大快朵颐起来。

—原来反抗,还有福利啊!那我以后一定不会再任他打—我暗暗发誓。

酒过三巡,红晕也爬上我的脸颊

“啪嗒—”

一滴血滴进酒杯,旋转,散开。

微醺的我瞬间清醒!迅速进屋取了毛巾堵住鼻子。果然!不一会儿,毛巾就开始被染红

“怎么回事”我爸急忙跑进来

“没事,流鼻血了,应该是下午打架的时候搞得”我捂着鼻子仰着头,摇了摇脑袋

“什么时候开始流鼻血的?”我爸沉着嗓子问

“上次,偷你钱那回”

我爸沉默良久,递给我一块干净的毛巾

“没事儿,堵一下,一会儿就没了”

我爸拍了拍我的肩膀,推着我回到院子里接着喝。

那晚,我爸格外的和蔼,应该是被我吓到了!

于是我得出了个结论:恶人还得恶人治!

可惜,那晚的谈心并不碍着他日后接着凑我的火气!当然,我也不是傻,次次都会反击,久而久之,我再也没被他打趴过。

或是出于赌气,他常常会耍懒子,趁我不备就朝我脸上甩一拳,砸的我鼻梁都变脆弱了,随时随地就会流鼻血,搞得我一个大男人还得随身带纸!

3、

暑期过后,重返校园。班里转来一个格外白皙、文静的女生,坐在位置上小小一个,令人想要保护她。

我看着她肉肉的脸和酒窝,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被融进去,那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生,若是从前,我根本不敢抬头看,跟不敢喜欢,出于自卑,我对她的喜欢也是小心翼翼的的藏在心中。

早上,我放了块砖头进书包,以备不时之需。不成想,直到放学那群混混都没来找我麻烦,我心中窃喜,背上书包就准备回家。

路过小巷子,我隐约听到熟悉的声音

“没钱?以身相许也可以,跟了我,以后不但不用交钱,还可以跟着吃香喝辣,更好噢~嘿嘿嘿”

—呸!恶心的东西—我在心中唾弃,重重地鄙视他们

“啊——老子跟你好好说话,你个死女人,还敢咬我!”

然后就是一个清脆的耳光声和撕扯布料的声音,我摇了摇头想离开,但突然传来女生求救声,我越听越熟悉,这声音——怎么那么像转来的新同学?

我急忙跑到巷口探着脑子窥看,果真是她!

瞬间全身血液倒流直冲大脑,我一个助跑冲进,一脚踹倒压在她身上的人。

混混头子摔在地上一脸懵,用力的晃了晃脑袋,被一旁的小弟扶起

“你小子,脑子抽了是吗?啊!我们没去找你,你不知死活找上门,妈的——,给我上,今天谁弄死他这个妹儿给谁!”混混头子指着我喊道

立马一群人将我团团围住,我有点慌——甚是开始有点后悔自己见义勇为的举动。

突然一个拳头朝我挥了过来,我一个后仰竟然灵敏的躲开了,那个小弟惊了!我也惊了!

我还没来得及回忆自己的完美身姿,又好几个拳头朝我挥来,我急忙躲闪。

躲了好几回合,我想着,在这样下去也不行,于是我退到墙角,卸下书包,取出里面的砖头。

混混头子一脸不屑的看着我,甩出怀里的警棍!也不知道那里偷来的,居然那么长一只!

他唰唰地甩着棍子挑衅我,我冷哼一声用布条将砖头牢牢地系在我手上,走向他。

他一棍甩过来,我微微一闪轻轻松松地躲掉了,接着一个箭步冲到他跟前。

近距离作战,他的棍子已经没有用了。

趁他没反应过来,我一板砖拍在他的胳膊上,将他棍子打掉,趁他捂着手臂时又一把抓住他胳膊,另一只手迅速钩住他的脖子,脚一踢,直接将他按在地上。

我跨在他身上,拍了拍他的脸颊,一个巴掌甩过去,随着清脆的响声,他的脸上立马浮现出一个巴掌印,接着我又一个巴掌扇过去,正好,两边对称。

“这两巴掌,一个是我还你的,另一个是我替她还你的”我指着角落里缩着身子的新同学说

我一脸得意,模仿电影里的模样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站起身,淡淡开口

“还有谁想上?”

那些小弟们兢兢战战的相互对望,没有一个人吭声。这时一个壮硕的小伙子从人群走出来,他手里捏着一把短刀,以手法上看,应该是专门练过的!

见此,我扔了砖头,拾起地上的警棍,重重地甩了两下,果然好东西,我暗自庆幸还好刚刚没被打中。

短刀男向我走来,我下意识的做出防御姿态,没想到他居然直接朝冲了上来,我急忙闪躲,但身上仍是被割出一道血痕,果然,人不能骄傲!

吸取教训,我立马拉开距离。等他再次冲上来的时候,我立马后退,拉开距离,举起警棍朝他甩去,他躲闪之际,我正胜追击将他的短刀打掉!

没了武器,他几个回合就被我干趴下,同大地来了一个亲密之吻。

到此,周围所有人都放下了武器,有的还自动开了道。

我收了警棍,将其塞进书包,我返回去在新同学面前蹲下,看着她白皙地皮肤让我本沸腾地血液更加澎湃,那是我第一次和女孩子这么近,我一脸正义,可是身体却诚实的出卖了我。

“啪嗒”一滴鼻血落下滴在地上,我瞬间石化,急忙胡乱地乱擦一番。

见此,她扑哧一笑,我急忙脱下外套盖下新同学身上,试着扶她起来,可是脚扭了她很难站立。

于是一把将她抱起,还好她很轻,不然就丢脸了!

一抱起来,她满脸通红,挣扎地说自己不能这样回家,会被误解的,问我是否有地方可以给她换衣服,我看了看她破烂的衣服,点点头,搀着她回我家去。

于是两个人就一瘸一拐的慢慢走回去。

到家,我搀着她坐到椅上,依稀记得家里还有几件以前妈妈留下来的衣服,进到里屋一阵倒翻,可翻来覆去也没找着,最后还是翻我爸藏私房钱的地方才找着一件。

那是一件粉嫩的碎花裙,我扑了扑灰尘递给她。

她拿着衣服,娇羞地叫我出去,于是我就被赶出门,呆呆地站在门口等她喊我。

这时我爸刚好从外头回来,穿着一身老式西装,还系着小领带,穿着小皮鞋,胳肢窝下夹着一册厚厚地文件,咧着嘴嘻嘻地笑着,好似有天大的喜事儿一般,眼睛都快被挤没了。

“你不上里面,站外头干啥?喝西北风啊?”他看了看我,说着就要推门进去

我急忙拦下他的手,挡在他面前,结结巴巴道

“那——那什么,等下——等下进,你你你,你要没事,你去隔壁王叔家待一会儿”

“哎——你这兔崽子,是不是又欠揍了,堵老子,老子自己回自己的家,你敢拦!你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你不会是把家砸了吧?脑子进水了?你有火气,冲我来,你砸家干嘛——”

他说着就抬起手,准备用巴掌侍候我,正想反击,屋里传来声音。

“进来吧——”这时,屋里传来新同学的声音

老汉一惊,瞪着眼珠子,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然后又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我刚想解释就听门被吱呀一声打开。

新同学穿着粉嫩的碎花裙站在门口,一头乌黑的长发散在身后,本就白皙的皮肤在太阳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迷人,似仙子一般泛着光。

“阿秀——”我爸愣了愣,盯着新同学轻呼,眼中布满泪光

“啊——这,肖耀,这是叔叔吧?”

我不好意思的点了点脑袋,赶紧用胳膊肘戳了戳我爸。

“叔叔好,我是阿耀班里的新同学,我叫林佑佑”

林佑乖巧的朝我爸鞠了一躬。

“啊!好好好,佑佑你好啊,刚刚,刚刚叔叔失礼,我就是,看着你,看着你穿肖耀妈妈的衣服,我——我有点——没缓过来——”

原本粗犷的男人竟然说着说着抹起了眼泪,这使我俩一时不知所措。

“好了好了,我们先进屋吧!对了爸,你今天干啥子去了,穿的——这么——不三不四?”

我爸愣了愣,急忙夹好文件

“你小子,什么不三不四!怎么形容你爸吗?我不三不四你是啥?不五不六吗?”

他骂骂咧咧地进了屋,将文件放进屋里。

林佑佑捂着嘴笑道:“你们父子两的感情真好”

她笑起来像个仙女,看着她的笑颜,我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憨厚的直点头。

等我爸再出来,他已经换回常服,佑佑也已经离开。

“那小姑娘呢?”

“走了,回家了。”我端着书本在饭桌上学习

“你小兔崽子,还真有点本事,那小姑娘长得真水灵,跟你妈当年还有点像,但没有你妈好看!你妈当年可是我们村儿的村花,那模样——”

见他又要跟我唠叨和我妈的爱情史,我急忙打断他

“行了行了,你还是先跟我说说,咱们今天晚上吃啥吧!我折腾一天,累得要命,饿死了,”

“什么折腾一天,你上一天学,听几个课,写几个字,怎么就给你累死了!——今天吃什么?看看隔壁王叔,对屋李叔今天那家煮了饭,我们去蹭——”

说着他就去拎我放在椅子上的书包,想要给它挪个位子,却发现今天书包重的很,一拉开,里面儿,警棍、板砖、小短刀乒乒乓乓往下掉。

“你你你,你小子,干什么放这么多武器在书包?你不会,不会是想要夜里谋杀亲爹吧!啊!是不是!你爹我虽然对你不好啊,但你也不能当白眼狼不是——”

“行了行了,别喊了,这是我从混混手里抢的!人家打不过我,我就拿了他们武器,那个砖头是我的。”

“啊?——噢——难不成还跟那姑娘有关?”他作出一副八卦的模样

我不耐烦点了点脑袋,只想要赶紧写完作业,从扶着佑佑回来那刻,我就暗暗发誓,一定要改变自己,要变强,变好,让自己有资格站在她身边!

可是老汉叨叨个不停,为了避免他胡思乱想,只能停笔一五一十的交代了,那晚他高兴的不行,大手一挥,拿出刚从站街女那威胁来的红钞,搂着我出门,叫上隔壁王叔,对屋李叔,旁屋张叔等一群年轻时好兄弟,一起上街口大排档庆祝喝酒,显摆他儿子今天不仅以一敌十还英雄救美。

最后的结局就是我被灌了好几瓶酒,第二天上课迟到,还未完成作业,被老师拎出去,在门口站了一天,改变只能晚一天再做!

让我有一丝丝安慰的是林佑佑也没写作业,陪我一起罚站。

所以后面我在打扫卫生的时候看见了她作业本那刻还是满感动的。

学校里那群混混偶尔还会骚扰我,但是都被我打回去。

由于长期挨揍的原因,我更知道凑那些部位能让人痛不欲生,久而久之我在学校也获得一席之地。

但我跟他们不同,他们为争抢地盘出拳,而我只为和平出拳。因此,学校里的老师也对我刮目相看,同时,对我的成绩也越发上心。

当然,我身边也多一位女生——林佑佑,他们都以为她是我女朋友,可事实上,我们连正式的表白都没有,更别说牵手,亲嘴。

4、

学会反击后,我的生活好似正在慢慢回到正轨。

虽然我爸还是经常会莫名其妙揍我,但我不在意,毕竟他的行为在我眼里就是小孩子闹脾气,而且,我最多就流流鼻血,其他也无碍。只是我身上经常会出现不明淤青,不过我也没管,毕竟一个大男人,打架受伤也是正常的!

随着我成绩上升,我爸也开始准点去工地上班,毕竟我成绩好了,以后必要上大学!那也是要花钱供的!

来后他好像找了个晚工,经常早出晚归,我确实有被感动到,所以那段时间我都会学习到深夜,顺便等他下班。

并且,每当大伙儿熄了灯,我就会跑去巷口挂吊灯,为他引路。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延续到我上大学,直到那天——我的世界崩塌了

5、

那天我正在教室上课,教室里没有空调,只有几个小到可怜的电风扇在那里嗡嗡嗡的转,班里的混混坐立不安,想要捣乱课堂,趁乱逃出去,又因畏惧我而不敢动弹。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冲到班级门口,是王叔!

他靠着墙,汗水直接将他的短袖浸湿,胸前的碎花围裙也剧烈的动作而歪歪扭扭。

所有人都被王叔的模样吓到,混混正准备起身搞事,就被我一个瞪眼吓的坐了回去。

“老师,那是我叔,我可以先出去吗?”我举手朝老师说道

“嗯,好,去吧”班主任温柔的点点头

我起身出去,只见正王叔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喘气。

“王叔,不急,你喘着顺了再说”我帮他顺了顺气。

“去——去医院,你——你爸他出事了!”

“从——从——工地上摔下了!”

我瞬间如同被雷劈着脑袋,迅速跑回教室,冲老师喊了一句

“老师,我家出事了,我得先回家了!”于是搀着王叔就往外跑。

医院,我爸正在急救室抢救,看着鲜红刺眼的“急救”二字,我宛如木头一般傻傻的在门口站了一个多小时,那刻,无数同我爸一起生活的画面从脑海中闪过,打我的画面,在月下同我一起喝酒的画面......种种一切,我能想起的只要那些欢乐的时光,虽然很少,但是足以。

我对着墙心中祈祷,发誓,只要他能醒过来,我以后什么都听他的!

最后,灯熄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出来,同王叔言语了几句,然后摇了摇头,脱下了手术手套,转身离开。

医院地长椅上,长椅地冰凉随着我的指间涌向我的身体,我只觉得心脏揪心的疼。

脸上渐渐湿润,我举起袖子抹掉,抹掉又有,不断的抹了好几次,却发现越抹越多,举起袖子一瞧,上面不是透明的眼泪而是红褐色的鲜血,瞬间,昏天黑地,整个人晕了过去。

在醒来时,我已经在洁白的病床上,医生正同王叔说什么,我想要凑去听听,但身体实在没力气,只听到一句,要趁早。

医生递给王叔一包药,嘱咐几句后离开,王叔到了病床前发现我早已醒来,便将我扶起,替我倒了杯水,喂我喝下,随便还给我喂了两粒药丸,药丸入口,我以为是调理身子的药,却不想竟是那股熟悉的苦涩味。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我瞪大了眼睛一把将王叔手中的药袋子夺过来,上面赫然写着——白血病必服药

我看看袋子又看看王叔,拿着袋子止不住的颤抖,努力克制眼里的泪水,满眼恳求,希望王叔能张口告诉我这是假的。可他只闭着眼点了点头。

那刻,我瘫在了病床上,像个死尸一般瞪着天花板——

上天啊,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想死了你却又要跟我开玩笑!我这前半生活的像只狗,好不容易有个人样,你带走了我爸!现在又要来带走我!怎么!我就是不配有好日子是吗?

“只要好好配合,好好配合治疗,这病,能治。”王叔的嘱咐从我耳边传来

我机械般的点了点头,盖上被子捂着脑袋,不想再与外界有任何交流。

治疗期间很长,这段日子王叔一直照料我,直至出院。

到头来,我连我爸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在我爸下葬时我执意要去葬礼,他们拗不过我,只能放我出去。

那天我裹得像过冬似的,一路上周围人都用异样的眼睛看着我,或是送葬的队伍都是混社会的,所以旁人不敢说什么。

也是那天我才知道,我爸平日里那些吹牛的话,都是真的。

我趴在他的坟前,痛苦,自责,懊悔,一股闹涌来,那刻我真想直接同他去了,我甚至想,不如当初他把我打死来的好。

再醒来,又是浓浓的消毒水味,我知道,我又回来,我不想睁眼,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6、

距离出院已经过去五六个月,我也逐渐接受这个事实。

天气也渐渐变冷,我爸是夏天走的,现在已经是冬天,挺好的,走在了一年里最繁华的季节。

老爸过世,为了生计,我将自己那屋拿去出租,租给一对父子,为的就是给自己一个安慰,每当想念父亲的时候,就会跟着他们一起吃吃饭。

于是我去搬入父亲的屋子,收拾我爸屋子的时候,我理出了很多不曾见过的东西。

我的百日照,周岁照,等一推我的照片,照片很旧了,从上面的痕迹看是已经被人拿出过很多次,一个角落都已经发白。

同时,我还发现了我爸跟我妈的合照,上头我妈的脸已经被摩擦到模糊,几乎每一张都是。

我将还算清晰的相片挑出,准备制个相框。随后将那些照片放进柜子里先保存起来,在我放照片时却发现柜子里头还有东西,我取出一看,是一份文件。

—人身保险合同—署名:肖训

—人身意外保险合同—署名:肖训

.....

我拿着保险合同,医院的治疗。一个可怕的猜测由然而生。

我拿着文件冲出门,撞进王叔家。

“王叔——”

我颤抖着举起合同,王叔先是被我一惊,接着接过合同看了看。叹了口气,拉着我坐下,但是我死死的站着,就等着他说。

见此王叔缓缓开口。

“不错,我们一直都知道你有白血病,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你妈也是因为这个病死的。

那年,你妈刚刚怀上你就被查出白血病,一开始跟你一样,只是偶尔流流鼻血,身体经常莫名奇妙出现淤青。我们都劝她把孩子打了,可是她不听,说就算治病,也是在拖累家庭。不如走了,还能给你爸留下个种

你出生之后你爸就想方设法挣钱,偷摸拐骗都做过,可是连你医药费的零头都不够,后来,他不知道从哪里听来骗保这件事,我们哥几个劝也劝不住——哎——”

“所以他经常打我,是为了掩饰我身上的淤青是吗?”沉默许久,我开口问道

“也不全是,更多是因为,你之前太过懦弱,你爸是真的怕,怕他走之后,没人能罩着你,所以——”

........

听完,我点点头回了句好便转身回家。

身后传来王叔的声音“所以你一定好好的活着——”

回到家,我直接瘫坐在地上,知道真相后,心里如团乱麻,放空中,散漫的目光扫视到那堆文件,我俯着身子去够它,看着那刺眼的签名,我发了疯似的撕扯,直至无力,直至将它们撕成碎到不能在碎的碎片,好似只要它们消失,我爸就能回来!

我哭到眩晕,那个想法又从脑子跳出,魔鬼一般的在我耳边念叨。

“不如死了,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我精神恍惚的想去拿刀,但爸爸的声音的从耳边响起。

“好好活下去——”

我被忽如其来的声音吸引,隐约见好像看到爸爸正向我挥手告别,我追逐,哀求他留下,回过神来,他的影子又不见了。

我不断质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我现在才知道——

父亲的爱,隐晦而笨拙

为了不让我察觉到白血病,在我流鼻血时他用暴力制造假象。

为了让我能够勇敢,敢于反抗,他用暴力逼我成长,教我反击,只为在他死后,我能够保卫自己。

为了存够治病钱,坑蒙拐骗都做过,从出生开始,他就开始着手计划着,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我病发的过于突然,他走投无路只能以身相祭,去骗保,去骗工地的赔偿费。

这个没读过多少书的男人,他不懂怎么教育孩子,更不懂怎么表达爱,只能以最拙劣的方式,最原始的方式,去挽救自己的孩子。

我的脑子已是一堆浆糊,我真的太累了——

此刻我只想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他一定还在门口,耀武扬威地举着木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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