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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翰的凉州词,抒写了醉卧沙场与

发布时间:2023/3/26 16:2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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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事求是地说,封李白为供奉翰林又赐金放还的唐玄宗,应该算是一个热爱文学与艺术,尊重作家和诗人的君主。经陇右节度使郭知运进献的西域民歌,他将它交给教坊翻成曲谱,配上新的歌词,取名为《凉州词》,而令天下文艺之人赋唱,仅此一例,就为盛唐诗歌做出了贡献。作此词者,当时者众,据说要数王之涣和王翰写得最好,王翰一人作了两首,前一首被明代的王世贞读后,推为唐代七绝的压卷之作。那位主编《唐诗三百首》的蘅塘退士,将这四句诗编入这部流传干古的唐诗选本,并且还说了八个字,属于正能量的评论:“作旷达语,倍觉悲痛。”

反能量的评论,以及不正不反、亦正亦反的评论也是有的,用今天的话说,这首诗不属于当时的主旋律,问题出在第三句上。在我们训练有素的记忆中,古往今来的战斗英雄,卧倒在沙场上的姿势,或是杀死敌人,或是被敌人杀死,若还有第三种选择的话,那就是与敌人互相杀死同归于尽。而这位王翰诗人,却提出第四种新的卧倒,叫做“醉卧沙场”。这当然就会有人说闲话了,话题大抵是关于战士是否违背军纪,甚而至于是否爱国。

幸得唐玄宗有别于此前的秦皇汉武,以及后来的康煕乾隆,不然也可以把王翰割去脑袋,或流放到凉州一带把他给凉起来。清代有一个名叫施补华的人,在他的《岘佣说诗》这本诗歌评论集中,对于这一首诗,提出了一个科学的一分为二的说法:“作悲伤语读便浅,作谐谑语读便妙。在学人领悟。”再用今天的话说,就是要求读者有幽默感,懂得调侃,若是作古正经的当成爱国主义教材去带文科的研究生,那就走火入魔了。

诗中的主人公,应该是来自中原的年轻战士,诗中描写的景物却全在西域。中原鱼米之乡,多以谷物煮酒,也有的用青梅等果料,如与刘皇叔煮酒论天下英雄的曹孟德公。西域盛产葡萄,自然就地以取酒材。饮酒的器具,夏商以来是以青铜为爵,皇宫贵胄后来制造金杯银盏,炫其富豪,西域则用白玉琢杯,夜幕之下光可照人。琵琶更是胡人的乐器,用在军中,或可作为冲锋的号角。纵观全诗,前一半是写中原战士离井别乡,身赴异地,手里举的,杯中盛的,耳边听的,眼前看的,脚下踩的,全都是那一片遥远土地上的异物他景。想起历来征战的结局,又联想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趁着战斗还没打响痛饮一场,做好青山埋骨永不还乡的准备,这种卑微但却真实的心情,除了历史和现实中的那些超级的伪爱国主义者,正常人类是可以理解的。

并且我们还可以这样理解,这次出征,已经取得了第一次胜利,在第二场恶战开始之前,抓紧再喝几杯,反正这条命是从刚才这一战捡来的。何况喝酒壮胆,自古以来,战斗英雄的军功章上都有酒的一半,武松打虎,李逵打人,宋江打老婆,酒在里面都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八个革命样板戏里的李玉和,不也是临行前喝了他妈的一碗酒,“浑身是胆雄赳赳”吗?唱完这段西皮流水不算,还用京白说有这碗酒垫底,自己什么都能对付云云。因此,王翰笔下的这位青年战士,心想喝了这酒以后,若能再打一次胜仗,这辈子就算赚了,万一死了也没有赔,有这样豪迈的想法者,更应该被视为革命英雄的乐观主义。

当然,喝醉是不对的,大敌当前,战马咴咴,琵琶一响随时都要出战,战士们一个个都醉卧在沙场上怎么办呢?殊不知王翰这么写,原本是一种修辞的手法,一种艺术的夸张,给人以悲壮的画面感,铿锵的朗诵效果,不能太较真的。如果换成“醒卧沙场”,你想那会是个什么情况,不但与首句的美酒和玉杯八竿子都打不着,让人看见还会当成逃兵,真是要发出耻笑了。

在王翰和李白的身上寻找异同,一找就能找到,大概有三同三异。三同之一是交友,杜甫在《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中曾说起王翰:“李邕求识面,王翰愿ト邻”,是说在他最穷愁潦倒的时候,富贵的王翰主动要求来和他住隔壁,想他若是缺米缺面,三病两痛,也好有个人在身边照应;之二是饮酒,“日聚英豪,从禽击鼓,恣为欢赏”,他整天的不上班,把一只大公鸡拴在升堂的大鼓上,让它以爪击之,一帮酒中的英雄豪杰传花于鼓声中,停者为饮。于是后来被贬了官职,死在了半路上;之三是吹牛,“发言立意,自比王侯”,此句在唐朝的诗歌吹牛大赛上荣获了亚军,冠军奖杯被李白捧走了,“生不愿封万户侯”,给人家王侯当人家都不当,比他更牛一筹。

不同之处一为家境,李白是出门白吃白喝,在家白为人夫,王翰则是个家财万贯的高富帅,“枥多名马,家有妓乐”,前者对酒店主人虚构的五花马,千金裘,以及歌伎舞女等佐酒之物,王家大院里面全有;二乃仕途,李白一辈子只当了三年虚头巴脑的供奉翰林,王翰却做过昌乐县尉、汝州长史、仙州别驾、道州司马,后一个官职未及上任,他写那位出征的战士醉卧沙场,自己这个被贬的官员却病卧古道,以至一病不起,呜呼哀哉;第三是艺术生命,也就是诗歌作品,这一点他吃亏吃大发了。一样的诗才,一样的盛名,一样的多产,李白斗酒百篇,万口相传,一生喝了多少斗酒不好统计,传下的诗篇至少过千,而王翰的作品只传下来十四首,余者皆失。与“唯有饮者留其名”的明星诗人李白相比,这位同样饮酒赋诗的诗人,身后却是有一点点寂寞的。

作者介绍:我是“浅汐生活”,执笔走天涯,与大家一起分享、了解中国的文化!

参考资料

《凉州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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