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李艳芳

▲我的家

我是个土生士长的农村女人。家乡是丘陵地带，一栋二层小楼依山傍水，院里养着鸡鸭猫狗，一双儿女一个上班，一个上学，平常不在家里。就是这些小动物陪伴着我们两口子，生活的自由自在。记得在少女时代，和姐姐一起去同学家做客，她的同学住在山上，第一次进山虽然路不好走，但看到路边美丽的风景觉得新奇。再加上山里人的热情好客，更让我感受到了温暖。

由于离家远，姐姐同学邀我们住下，晚饭后睡在滚烫的火炕上，听着屋外雨声嘀嗒。第二天早上起来隔窗看到外面的景色我惊呆了，迅速穿好衣服跑到屋外。“哇，好美！”我几乎惊叫出声。在我眼前展现的是一幅水墨山水画，远山层层叠叠淹没在水雾之中，近处的松树苍翠欲滴。我震撼了，从此我爱上了大山。如今，依着自己的意愿嫁给了一个聪明又直率的山里人。经营的小家庭生儿育女，过着幸福生活。

今天要和大家讲述的是我和动物之间的故事。这个世界也真是神奇，既有人类生存，又创造出这些可爱的生灵。清明过后，当东山上野鸡在各个山头鸣叫时候，我养的一只老母鸡抱窝了。我找了一只荊条筐，里面铺上柔软的茅草，挑选出一些个大皮厚的鸡蛋放在筐里，然后把老母鸡抱了进去，母鸡看到蛋就安稳的伏在上面，把它们搂得紧紧的。“哎呀，真是一只好鸡妈妈！”我不由得赞叹。听老人说，两头圆圆的蛋爱出公鸡，我喜欢公鸡漂亮的羽毛，就特意多挑了些圆蛋，希望等这些小家伙出生，给我带来惊喜。

早春的农村比较繁忙，农民有的平整土地，有的在果树下浇水施肥。果树经过一冬的休整，慢慢长出了新芽。路边的野地铺了一层绿，大地又换上了一层新的地毯，偶尔上面还点缀着一些各种颜色的小花，使这条毯子更加丰富多彩。今天我和孩子她爸从地里忙完回家，想着鸡蛋已经放进去二十天了，估计快出壳了吧，就去筐边把母鸡抱起看了看。鸡蛋像涂了一层蜡，一个个光滑闪亮，这是因为母鸡在孵小鸡时，隔一段时间都会用它尖尖的嘴巴把鸡蛋翻弄一遍，这样做是为了让鸡蛋受热均匀，出生率更高。

忽然，一只鸡蛋里叽叽叫了两声，老母鸡躁动起来，嘴里咕咕咕不停的叫着。“这里有小鸡，它还在叫呢！”我兴奋地对着丈夫喊。第二天，小鸡挨个出壳了，等毛干了以后，小身体像一个个绒球在鸡妈妈身边滚动。其中有只淘气的小白鸡爬上妈妈的背，母亲则是把它轻摇下来。在一片红毛小鸡当中，这只白鸡显得有点特别。母鸡张开翅膀，把这个淘气的小家伙搂在羽毛下。嘴里温柔的咕咕叫着，仿佛在说：孩子，外面冷快到妈妈怀里来。

▲母鸡带着小鸡

小鸡出生三天可以下地了。我把它们放在院子里晒太阳，这时候家里养的黑狗帅子看到小鸡好奇地走过来，鸡妈妈看到狗慢慢靠近，立刻竖起羽毛，身体下伏，头向上昂着，双眼紧盯帅子做好了攻击的准备。帅子并没有理会母鸡，继续不识趣地往前走，母鸡见状立刻冲了过去，面对比自己身体大好多倍的大家伙毫无畏惧。它猛地跳起身子，直直的向狗啄去。帅子看到它这样威猛的样子呆了呆，忍着鼻尖儿的疼痛走开了。

面对强者，鸡妈妈展现出最坚强的一面。我爱动物们，我会给每一只自己养过的动物取个好听的名字。比如现在养的两只小猫是英短和银渐层杂交产生的后代，两只猫长的很相像，圆圆的大眼睛，像虎斑一样灰色的皮毛，一只叫可乐，一只叫二宝。我去院子外散步，它们会一左一右屁颠儿屁颠儿跟在身边。尤其是可乐，每次带它出去溜达，都双眼放光，从它的眼神就能感受到两只猫儿心中的愉悦。猫儿最喜欢和小鸡玩，尤其是在母鸡撇窝以后更是肆无忌惮。因为没有了鸡妈妈护着，小鸡更容易接近。

清早起来，我把小鸡窝门打开，二宝看到小鸡出来，立刻伏在草地上，那个动作就像小老虎在抓捕猎物。小鸡并没有注意到猫儿，还在自顾的吃着草。二宝匍匐在草地上慢慢靠近，眼看着爬到小鸡跟前突然跃起，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然后又落回在草地上。我都被这个动作惊艳到了，可惜身边没有带手机，不然一定会拍下这个美丽的瞬间。

▲可爱的猫咪

我作为一个农村人是自由的，但也是要付出辛勤劳动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无论是谁，只要生存都要有所付出。记得有一次去地里干活遇了雨，便急急忙忙往家赶。黑色的乌云直压头顶，雷声一个接着一个围着山转，这是要下冰雹的预兆。我和丈夫赶回家已经气喘吁吁。刚刚跑进屋，就听到外面噼里啪啦乱响，原来下起了冰雹。

我看到菜园外一只老母鸡顶着冰雹艰难地向窝里爬去，小鸡们身体早已浇湿，它们圈成一团，瑟缩在春梅树下，不住地颤抖，叽叽叽不停的鸣叫着。见到这情景，我拿起锅盖就向屋外跑去。丈夫在后面大喊：“你不要命了？”“我要去救小鸡，不然它们会被冰雹砸死的！”冰雹打在锅盖上，叮啷当啷的乱响，我边说边跑到小树下，把小鸡一把一把往筐里抓，然后迅速抱起筐跑回屋，锅盖也顾不得拿了，头上被砸了好几下，身上连连吃痛，不觉说话都颤抖起来。但是看着被救起的小鸡脸上露出微笑。

春去秋来，转眼几个月过去，当初的小绒球都已长大。如我所愿，十五只小鸡里面出了十一只公鸡。老人们说的没错，圆蛋就是出的公鸡多。可是公鸡多麻烦又来了，因为鸡群有个习惯，每个种群都要有一只鸡王带队。为了争做鸡王，这些公鸡经常打斗，而且还会为了争夺母鸡而争风吃醋。

不知不觉间，一只强壮的红毛公鸡做了首领。这只公鸡不只是有能力，还是个话唠。因为它会照顾母鸡，遇到好吃的虫子都会分享给它们，所以它走到哪里，身边都会围着一群崇拜者。而在鸡群里略显突兀一直被我看好的白公鸡，并没有展露出锋芒。

▲第一代鸡王

任何事情都不是一成不变的，表面看起来，鸡群已经稳定，但是因为我的疏忽，人为的破坏了它们的生存法则，引起了一场腥风血雨。记得那是八月中旬的一天，眼看快要捡栗子了。东边跨院的护栏还没有安，就找来邻村的朋友来帮忙。这位朋友会电气焊活，因为处的关系好说了不要工钱。既然来给咱家干活，就不能慢待了人家。于是我想杀只鸡来慰劳他。

当时我们是一起在屋外的凉台上，脚边有一群鸡在围着打转。刚刚有了这个杀鸡想法，就有只公鸡钻到我怀里。我一把抓住它，“就是你了！”我随手就把公鸡递给公公，没一会儿功夫公鸡就躺在血泊里。这时仔细看那只死鸡，它的身边围着好几只母鸡，“坏了，杀错了！”原来因为我没留意把鸡王给杀了。母鸡们守在鸡王旁边，久久不愿离开，我的心也随之变得沉痛。

后来在鸡王被杀的一周里，我没有捡到一只鸡蛋，母鸡们因为鸡公的死集体罢工了。那天中午看到别人大口嚼着鸡肉，吃得畅快，我却一点胃口也没有。以后我对鸡肉一直存有排斥心理，就是看到别人家餐桌上摆着，也会勾起回忆。后来回想当时的景象，鸡王从来没有接近过我，那天突然跑到我脚下，可能是它猜透了我要杀鸡的想法，为了保护其它的公鸡不被杀自己主动去死了。区区一只鸡竟然有如此伟大的献身精神，我们作为人类又该如何呢？

故事写到此，我的心情有些沉重。不过万物有轮回，一切都会过去的。没有了鸡王，鸡群又回到混乱时代。那些失去鸡王保护的母鸡开始遭罪了。以前排不上名次的公鸡们个个跃跃欲试，它们把欺负母鸡当成乐趣。一个个追逐着母鸡，第一只刚爬上母鸡背，第二只就用力从后面踹了下去，母鸡吓蒙了，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我大喊：“有这样欺负鸡的吗？”然后就拿起棍子把坏蛋们赶走。

在这些鸡混混里，以前被我看好的小白公鸡就显得比较突出了。还没有和大家介绍过我的这群鸡的俗名叫九斤红，也叫红毛鸡，当初鸡妈妈孵的鸡蛋都是纯种，不知道为什么出了一只变异的白色鸡。这只鸡虽然长成白色，但个头并不输给那些红毛的。小白公鸡身体强壮，雪白的羽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小白在鸡王还没有死的时候，就已经排位到第二。可能有人奇怪，这些公鸡的地位是怎么排列出来的呢？这很简单，从它在吃食时的状态，就是其它公鸡是否躲着它，还有在夜里进窝休息的时候，旁边卧着几只母鸡都能看出来。地位最高的公鸡旁边围着的母鸡最多，最底层的公鸡身边一只也没有。

就在小白公鸡眼看就要当上鸡王的时候，公鸡群里发生了一场大战。那一天，小白因为和另一只公鸡争夺母鸡打在一起，那些红毛公鸡趁机一起联合起来对抗小白。它们使出了浑身解数，用翅膀扇，连环腿，用嘴啄，把小白赶的到处跑。没有锣鼓声，这场战争却杀得惨烈。每只公鸡冠子上都带了伤，地上滴了好多血。帅子看到鸡在吵闹，也大声吼叫起来。一时之间，鸡狗的叫声混杂在一起，场面混乱不堪。

从独战变成了群殴，小白渐渐体力不支，鸡冠到处是伤，脖子上的羽毛已被鲜血染红。我看不过去，到跟前把它们分开。红毛鸡杀红眼了，把我的胳膊当成对手，狠命地啄，我一把把它甩开，抱起小白放到菜园里。公鸡们正在火头上，隔着铁丝网还在拼命的扑咬。

▲争斗中的公鸡

这次战争之后，小白消沉了很多，常常自己躲在角落，两眼无神，看着可怜兮兮的样子。我走到跟前，抚了抚它的羽毛：“小白，你要振作起来，你行的！”

红毛混混们联合打败了小白，却也一直没有争出个领队的。小白趁着那些鸡没有注意到自己，休养生息，渐渐变得强大起来，威风凛凛的它逐个打败了红毛鸡，让它们心甘情愿做了属下。从此，小白变成了大白，地位无人能及。我经常看到白鸡利用高声鸣叫来挑衅示威，其它鸡没有一个敢站出来应战。小白通过努力，终于上位鸡王。

时间过得好快，转眼到了冬天。在这片还没有被现代文明社会完全侵蚀的净土上，思想保守的农民没有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他们生活简单，苦中作乐着。我和丈夫也在为冬剪而忙碌。除了小白，余下的公鸡卖的卖杀的杀，也被我处理的差不多了。

小白非常通人性，我有时兴起对着它说：小白，你叫一个，它就会昂起头咯咯咯的大声鸣叫。它的嗓音独特，叫声清澈响亮。有时候我看不到鸡群，对着院外咕咕咕的喊，它就会用叫声来回应，即使看不到，我也大概知道它们在哪里觅食。

山里的冬天比外面要冷好多，这天又下起了雪。洁白的雪花飘飘洒洒，漫步于天地之间。它落在尘世每一个裸露的角落，把人间变得一尘不染。莫名的，偏就喜爱这素白的世界！面对满眼苍茫，心灵仿佛也被净化，变得无比晶莹透明。在这寒冷的季节，万物萧索，颜色尽失，不知不觉间，雪变成了我的痴迷……

▲家乡的雪景

我喜欢雪，就连

转载请注明:http://www.aideyishus.com/lkgx/188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