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公鸡 >> 公鸡介绍 >> 民间故事女子新婚,丈夫不愿和她同房,她悄
李杏花是浙江衢州府人氏,在杏花盛开的季节出生。她爹李孝义没念过书,图省事,就为她取了这个名。
老话说:富正月,穷二月,青黄不接是三月。杏花盛开之时,也正是地里青黄不接的时候。村里的人家余粮都吃得差不多了,而田野里的野菜,也只有那么少数的几种。
杏花娘宋氏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哪来的奶水喂她?李孝义便想法子去河里抓鱼,用鲜鱼熬出来的汤给妻子补身子。
有回,他为了抓条大乌鱼,一直跟在后面追,不知不觉往河中间走去。
那鱼贼得很,悠闲地游着。貌似让人有机可乘,可等真正上前时,又抓它不着。
李孝义的心被勾得痒痒的,舍不得放手,眼睛一直盯在鱼身上,没顾得脚下的情况。
河底里是诡谲莫测的,他的脚踩在淤泥里,越陷越深……
等到被村里人发现时,已溺亡多时。
宋氏哭得要命,抱着杏花也想跟着去,被大家拦住。
几个手头稍稍宽裕些的人家,凑了些银两,将李孝义草草葬下。
家里没了顶梁柱,宋氏母女俩的日子过得非常的艰难。
三年后,由宋氏的长兄做主,给她在邻村找了一个鳏夫。
男人叫曾荣财,妻子病逝了一年,膝下有两个儿子,年纪都比杏花要大。
宋氏本是不愿意的,但看着面黄肌瘦的女儿,狠了狠心,带着杏花就这么嫁了过去。
曾荣财对宋氏是很满意的,年轻漂亮不说,家里家外的事都能料理得很好。
只是看着杏花有些碍眼,她姓李,再怎么养,都是别人家的孩子。是以,一直都是冷脸对待。
寡妇再嫁,而且还是带着孩子嫁过去,人们看她们的目光是带着异样的。
常有人戏称杏花是“拖油瓶”,起先还有所忌惮,是在背后说。后来,见曾荣财也是这么认为,索性当着面就直接这么喊了。
杏花不晓得“拖油瓶”是啥意思,就去问她娘。宋氏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她流眼泪。杏花被吓住了,后来再没问过。
曾荣财不待见自己女儿,宋氏怎会不知?可是,她能有什么办法,现在嫁都嫁过来了,哪容得反悔。
为了让女儿的日子不至于那么难受,宋氏每日忙里忙外,把曾荣财父子三个伺候得妥妥当当的。
杏花长大了些,不敢让她在家里吃闲饭。五岁起,宋氏就让她帮自己打下手。
母女两个早起晚睡,在这个家里谨小慎微地过着。
曾荣财将这些瞧在眼里,知道宋氏与自己隔着心呢。有心想缓和,在面上对杏花稍稍好了些。
就这么过了几年安稳的日子,杏花十二岁时,宋氏积劳成疾,一日患了风寒,吃了几付汤药无用,竟再没能起来。
自小没了亲爹,如今又没了亲娘,杏花心里难受,痛哭不止。
曾荣财的小儿子曾有良听得不耐烦,上前打了她一巴掌。
“你娘死了就死了,整日哭哭啼啼的,给我们家找晦气。”
杏花吓住了,不敢回嘴。从此不敢当面再哭,只能在夜里用被角塞住嘴抽泣。
宋氏没了,她的那份家务活自然归了杏花做。那父子三个还如以前般,等着人来服侍,不肯帮一下忙。
杏花经常累得腰都伸不直,偷偷躲在暗处抹眼泪,叹气自己的命太苦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村里不少的人瞧不下眼了,纷纷在背后说曾家对继女实在是太刻薄了。
有日在集市上,族里一位长辈遇到曾荣财,好心劝说他。
“杏花那孩子年纪小,身子骨弱着呢。她娘走了,别把她也累狠了跟着走。那时,宋家可是要来讨说法的。”
“您提醒的极是,我这就回去让她多歇歇。”
曾荣财面上虽附和着点头,可心里觉得定是杏花在外头多嘴多舌,搬弄是非。这么想着,心中对她的恼怒平添了几分。
曾家的屋子不多,杏花平日就睡在放杂物的柴房里。夏天做事出汗多,身上的衣裳常会发出难闻的馊味。
夜里趁着那父子三个都睡下,杏花便会打来井水,在灶上用余温热一热,再拿进柴房里快速地抹个身子。
这日,她照旧如此。没想到在此时,恰巧曾荣财的长子曾有诚起来小解。
曾有诚十八岁,正是知风月的年纪。他路过柴房,见门窗处隐约有光透出。心中一动,便悄悄上前靠近窗户。
从缝隙中窥见杏花赤裸的上身,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平常这个继妹穿着肥大的衣衫不显山露水,没想到身段倒也是玲珑有致。
杏花没有发现外头的动静,很快擦完身子,把衣衫穿上。拎了水桶放到一边,上床去睡了。
曾有诚却看得起了旖旎的心思。后来几日,他有事没事就在杏花身边转悠。
杏花觉得奇怪,又不好问为什么,照常自顾自地做着事情。
这日晚饭过后,曾荣财摇着把蒲扇,带着两个儿子坐在大门口纳凉。屋里闷热,邻人多是如此。大家聊着不着边际的闲话,好不快活。
杏花刷完锅碗,喂好鸡鸭,接着去把那父子三人的衣裳都洗了。忙完后有些困,便熄了灯,早早地去睡了。
迷糊中,感觉有只手在自己身上游移,在胸部停留片刻,接着又往下移去。她意识到遇上了坏人,惊吓之余本能地尖叫起来。
这一叫,对方便慌乱了,赶忙着上来捂住她的嘴。力气很大,让杏花透不过气来。
她拼命不停地挣扎,对方的手有所松动时,杏花趁机狠狠咬了一口。
这一口使足了力,对方发出一声惨叫,这才松了手。
杏花跳下床,用力推开他,往门外跑去。
慌乱中,来不及细看那人是谁。
屋里的动静这么大,外面纳凉的人有耳朵利的,听到了少许。
正莫名其妙着呢,又见杏花从柴房里跑出来,且衣衫凌乱,就更加疑惑了。
“怎么着,屋里有蛇还是有鬼?”
“不是,……有贼人。”
杏花摇头,气还未喘匀。
有贼人?这还了得!
村民一向憎恨偷盗之人,有几个汉子立即站了起来,操起身下的板凳往屋里走去。
曾荣财很纳闷,没见有外人进屋呀。再者,自家又不富裕,哪里值得盗贼光顾。
跟着进去,才走了几步,就看见曾有诚一只手捂着另一只手,尴尬地走了出来。
邻居中有的人精明,立即猜到了什么,鄙夷道:“你不是进屋喝水吗?怎么会从杏花的屋子里出来?”
曾有诚低头不吭声。
曾荣财是过来人,多少也知道儿子做了什么。恼怒归恼怒,面子上还是要圆过去的。
“是我让他去翻后院的空地,打算再多种些菜呢。许是杏花这丫头睡着了,有诚进去拿锄头,惊吓到了她。”
说罢,转头狠狠瞪了杏花一眼:“一场误会,没啥可大惊小怪的。”
他的目光又冷又狠,像淬了毒的尖刀。杏花不敢吭声,身子索索地打着抖。
有瞧不起曾家父子行为的人,直言道:“荣财,你早就该给有诚娶个媳妇了。这兔子还不吃窝边草,你家啊……”
话故意未说完,但言下之意,人尽皆知。
人们哄笑起来,笑声里带着不屑与嘲讽。
曾荣财又羞又恼,没有再吭声。心里把杏花恨得要死,觉得她就是个祸害。
自家穷,长子找媳妇本身就难,这下名声再被败坏,以后更是难上加难了。
为了不落人口舌,心底里的嫌弃,曾荣财没有表现出来。
但是在杏花十四岁时,曾荣财收了五十两银子的聘礼,把她嫁了出去。并且,没有知会宋家的人。
自宋氏过世后,她家就没再来过人,所以曾荣财懒得折腾,不去自找麻烦。
那户人家姓丁,住在大山边上。村里的人对他们都不熟识,也不知曾荣财是怎么找来的。
丁家人口单薄,只有母子二人。母亲虽瞎了眼,但会做些家务活。儿子名叫丁大壮,一听这名就知身子骨不错,壮实着呢。
成亲这日,杏化像个人偶一样,任人摆布着。
她的心里很惶恐,未来不可知,是苦还是甜,只能听天由命。
强忍着颠簸,安静地坐在花轿里。过了许久,才到丁家。
喜帕遮着她的脸,看不到新郎长什么样,只是知道他应该是极不情愿的。
因为,丁大壮不停地跑来跑去,被人强行按着,才勉强行完整场礼。
拜完堂,杏花被送入洞房。
她独自在床沿坐了许久,想不明白既然丁大壮不愿意娶自己,为何又要出五十两银子下聘呢?
她暗暗观察了下丁家,并不像有钱人家的样子。身下的喜床,简陋得很。稍稍一动,便发出咯吱声。屋里其他的家什,也是破旧不堪。
正当她狐疑之际,丁大壮终于被人抓着送进来了。
等掀去红盖头,看清丈夫的样子,杏花顿时明白他为何不情愿成亲了。
这人,是个傻子。
丁大壮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锅灰,抹得脸上全是黑的,还不停傻笑着往自个儿喜服上蹭。
杏花的心凉了一大截,丁家一贫如洗,还是瞎母傻儿。这样的日子,要如何过下去?
新人成亲,晚上自然要洞房。帮忙的人不好多待,嘱咐丁大壮不许再跑了,便纷纷都回去了。
等最后一个人也走了,丁大壮又开始闹了。先是嘿嘿笑着,把沾满锅灰的手欲往杏花脸上抹。被她躲开后,觉得好没意思。打开门,自个儿跑出去玩了。
等了半晌,还不见他回来。杏花本想出去找,还未起身,就感到有什么东西落到自己脸上。
用手摸了下,是灰。她诧异地抬头一看,正对上丁大壮的那张黑脸。
原来,他掀了屋顶的瓦,正对着她傻乐呢!
见杏花在看他,丁大壮把脸缩回去,又跑掉了。
新婚之夜,大喜的日子,做丈夫的不愿同房,只顾着蹿房越脊。这以后的日子,怎么可能有盼头?
杏花的心,寒得如入冰窟,要冻住了。
她静静地坐那儿垂泪,不明白老天为何要这么苛待自己,没爹没娘不说,最后还要嫁个傻丈夫。
半晌过后,她下定决心,起身去自己那少得可怜的嫁妆里摸了一根绳索出来。
拿了张凳子垫脚,将绳索搭过房梁,两头打个死结,准备把自己的头套进去。
就在这当儿,门口传来动静。有人蹬蹬地跑了进来,还伴着高亢的鸡鸣声。
随即,杏花被一只手大力扯了下来。没有摔跤,而是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还没等她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对方推开了。
然后,她的面前出现一只不停折腾的公鸡。
杏花的眼花了,使劲眨了眨,用手推开公鸡。
把自己扯下来的是丁大壮。此时,他那张黑花花的脸笑得很是灿烂。
“捡的,捡的。”丁大壮兴奋地又把公鸡举到她面前。
杏花呆呆地看着他,从小到大,没有人对自己笑得这么真诚而开心。
即便是母亲,也不曾有过。她的笑容里总是带着愁苦,不会这么开怀。
见她无反应,大壮也不放手,仍是举着鸡:“捡的,捡的。”
公鸡显然是受到了惊吓,不停地扑棱得很厉害。但奇怪的是,大壮虽傻,却还能把它抓得死死的。
杏花回过神,问他:“这大半夜的,哪里能捡得到鸡,该不会是从别人家抓的吧?赶紧给送回去。”
“捡的,捡的。”这回,大壮干脆把鸡往她怀里塞。
跟他说不清事,杏花叹了口气,双手接过公鸡,道:“这事儿等天亮了再说,咱们先找个笼子把鸡装起来。”
说完,径自走去院子。
大壮嬉笑地跟在后面,等杏花把事情做完,他用手指着外头的山给杏花看。
“从那儿跑过来的。”
今晚的月亮皎洁,月光照了满院,篱笆外的树森森竦立着。
杏花呆呆地看着陌生的周遭,心中茫然。
这时,右前方传来轻柔的虫鸣声,下意识地循声看去。
只见篱笆墙角处整齐地堆放着摆一堆柴禾,离柴禾两丈处,是几个木架子,上面晾晒着菜蔬,以及几块肉干。
一阵微风拂过面颊,杏花心里某个地方突然就柔软下来。这里的日子再差,总不至于会差过曾家吧?!
她的心安定下来,偏过头看向正对着自己傻笑的大壮,平静地说:“回屋吧。”
杏花转身进屋了,可大壮没有跟进去。他又不知跑哪里去了,整晚都没有回来。
第二天,杏花去堂屋见婆婆冯氏。大壮已经在那儿了,他的脸仍是脏兮兮,没有洗。
冯氏是个很和气的人,她拉着杏花的手说:“这个家以后就交给你了。大壮这孩子虽然傻,但他心地却很善良,你别嫌弃他。”
杏花诚恳地应下,再说了些话后,欲牵着大壮去洗脸。大壮不肯,挣脱她的手又跑了。无奈,只能自己去找些家务活来干。
昨夜里大壮抓来的那只鸡在笼子里很神气地叫着,杏花抓了它去左邻右舍问谁家丢的鸡?邻居们皆说不是自家的。
隔壁有个叫李良的猎户笑着说:“这鸡瞧着像家鸡,可实则是山里面无主散养的野鸡。你愿养便养,不愿养就将它宰了吃掉。”
杏花这才相信大壮没有说谎,把鸡带了回来,又关笼子里去了。
新嫁娘婚后第三天需回门,也就是回娘家。杏花毕竟在曾家住了那么多年,又是从那儿嫁出来的,理应是得回去一趟。
按当地的习俗,回门礼得是双数,其中必须得有一只公鸡。
人们认为,女子新婚回娘家,会带去霉运。但若是能带上一只公鸡,那么,既能为娘家辟邪驱恶,又能预示着娘家吉祥富贵。
杏花寻思着,大壮抓来的这只公鸡肥壮,精神气又好,且羽毛艳丽色彩斑斓,正好用它来送礼。于是,回门这日,便带上了它。
当夫妇两个辛辛苦苦赶到曾家时,却发现大门紧闭着。不是家中无人,是曾家的人不愿意开门。
曾有良传他爹的话:“你姓李,我家姓曾,以后莫要再来往了。”
这话听了令人心寒,但杏花也没多难受,一声不吭带着大壮和礼物回去了。
冯氏听了此事后,叹了一口气:“凡做人,在心地;心地好,是良士;心地恶,是凶类。譬树果,心是蒂;蒂若坏,果必坠。曾家做事,令人寒心啊!”
接着,又跟杏花说:“孩子啊,以后你就把这里当成自个儿的家吧!”
杏花含泪点头:“娘,我明白。”
从此,再没去过曾家。
过了一段日子后,杏花发现件奇怪的事情。
丁家虽没田没地,家徒四壁,但缸里的米粮总是满的,菜蔬也从来不缺。每隔半月,灶台上必定会有肉菜,不是野鸡野兔,就是大块的猪肉。
她想了许久都没想明白,忍不住好奇地去问冯氏:“没见谁出去买米面,可怎么跟吃不完似的。”
冯氏摇了摇头:“天上哪里会掉东西下来,准是大壮给弄回来的,你得去问他。”
可他每天神出鬼没,都不知跑哪里去了!
这句话才到嘴边,就被杏花强行咽回去了。
冯氏的眼睛看不到,并不知道里面的实情。其实,每天吃完早饭,大壮就带着干粮出去挖草药,到吃晚饭时才回来。
夜里冯氏睡下后,他又会出去。杏花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用操心。因为到了早晨,他必定会出现在冯氏面前。
是以,冯氏不知道这对夫妇根本没在一个屋子里睡过。她的身子骨很不好,每天要喝大量的汤药,杏花也不想说这些事情来让她烦心。
至于大壮为何会识得草药,冯氏说是村里吴大夫教的。不过,说起婆婆喝的药,杏花发现这里头也有古怪。
以前一直是大壮在煎药,杏花嫁进来后,主动接了他的手。可她在煎药时发现,药材里面居然有人参和灵芝。
母亲生病时,她曾去药铺里抓过药。由于这两味药的价钱昂贵,故让她的印象很是深刻。
杏花再不懂外头的事,也知道这个山里是长不出人参的。既然采不到,贫穷人家里又买不起,那么这药里的人参又是从何处得来的呢?
有回吃过晚饭,杏花抓住大壮问这些事情。可他除了会嘿嘿傻笑,什么都说不出来。
杏花想,看他这个样子,应该也是个不知情的。
虽说事情奇怪,但到底对生活无碍。便不再去想,只管专心服侍冯氏,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转眼进入了寒冬腊月。冯氏拿了些碎银给杏花,让她给自己添件新衣。
杏花身上的棉衣还是宋氏在世时做的,小了不说,上面还缀着几个补丁。
不过,杏花拿了钱后,没舍得全给自己用。
她寻思着冯氏的裤子太单薄了,挡不住风寒。就去集市上扯了块深色的布料给冯氏做条棉裤。剩下的碎布料做了两双鞋,一对给大壮,另一双给自己。
冯氏很感动,说媳妇跟女儿一样亲呢。
大壮穿上新棉鞋很高兴,什么都没说,傻笑着跑出去玩耍了。
快过年了,杏花去喂鸡时,意外地又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新婚之夜大壮抓来的那只鸡,居然下了一个蛋。
公鸡会下蛋已经足够令人瞠目结舌了,可那蛋居然还是只金蛋,这让杏花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好半会儿后,她才缓过神来,匆匆拿着蛋去找冯氏。
冯氏也觉得非常奇怪,想了想,道:“莫不是山神所赐?当初娶你进门,那聘礼的钱就是大壮拿回来的。他在山神庙里睡了一觉,梦见山神赐银给他。醒来后,两只手中果然握着银锭。”
杏花眨了眨眼:“娘,这是大壮跟您说的?”
大壮不是傻的吗,能把事情说得这么清楚?他跟自己说话,从来都是一个字,或是两个字,没听他说过三个字的话。
冯氏点点头:“是啊,大壮这孩子从来不说谎话的。”
杏花糊涂了,自己见到的大壮,是冯氏嘴里说的人吗?
这当儿,正巧冯氏的娘家外甥从城里来看望她。听到婆媳两个在说公鸡下金蛋的事,甚为羡慕。
同时,也觉得稀奇得很。回去后,把这事当成趣事说给别人听。
于是,捡来的公鸡下金蛋这事就一传十,十传百地在城里传了开来。
人们都觉得稀奇无比,有不少人特意赶过来,就为看丁家这只“神鸡”长啥样。
杏花没理会这些事,她喜滋滋地拿了金蛋去换钱。给家里添了好些日常用具,以及过年要用的东西。
手中有了钱,吃喝又不愁,这日子过得挺顺心的。
一个年过完,杏花身上长了些肉,比刚嫁进丁家皮包骨的样子好看了不少。
只是,好日子没过多久,糟心的事情就上门了。
三月三上巳节这天,杏花把家中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准备带冯氏出外走走。
婆媳两个才打开门,还没跨出门槛呢,迎面就来了几个人。
来者是谁呢?
里长和曾荣财带来的三个人。
曾家的人不是说与李杏花再不来往吗,怎会主动来此?
这说来说去的,还是与那只下金蛋的公鸡有关。
一件事情经人们口口相传,到后面话就会变。曾荣财听到的消息是,丁家的一只公鸡天天下金蛋。
天天下金蛋还了得?岂不是要发大财!
曾荣财琢磨一下,若是和杏花缓和关系,问她要一只金蛋应该问题不大。怎么着也养了她那么多年,这点面子应该会给的。于是,便带着曾有良急急寻了过来。
那时杏花正好在喂鸡,一群鸡当中,仅有一只头顶长着红毛的公鸡。而这只公鸡被曾有良认出,正是杏花回门时带过去的。
曾荣财肠子都悔青了,若当日没有拒她于门外,那么这只下金蛋的公鸡岂不就是自己家的?
现在公鸡都下出金蛋了,重新问杏花要,她肯定是不会再给的。
曾荣财站在篱笆墙外踌躇着,心中琢磨如何把这只鸡搞到手。
最后还是曾有良想了办法,说先别打草惊蛇,等他回去找几个证人,就说杏花回门那天,曾家的人正好不在家,她便从后门进到院子里,偷了曾家的鸡走。
“我找那几个做证,不怕那个拖油瓶不怕鸡交出来。”曾有良说得很得意。
曾荣财想了想,觉得这办法好。没进丁家的门,带着儿子原路返回了。
今日,曾荣财带人前来,并没有直接找杏花,而是先去找里长。把早已编好的话,跟里长述说了一遍。
“……我怕会引起纠纷,吵吵闹闹的不好看,故请您到场,做个公道的评判。”
先入为主的一番话,再加上证人的证词,让里长先信了他们几分,觉得曾荣财处事还是稳妥的。
里长跟冯氏说明来意后,如曾荣财所料,杏花当即表示反对。
“这明明就是我与大壮新婚之夜时他抓来的鸡,与曾家没有一点关系。”
杏花说话的态度很是激动,因为她觉得曾荣才颠倒黑白,诬陷自己,心里非常的气愤。
但这就使得里长认为她不尊重自己,皱了皱眉头说:“新婚之夜,他不好好地在房里,跑出去抓鸡做什么?你若有证人,就把他们请出来作证。否则,谁知道这鸡是不是大壮抓来的。”
杏花一时词穷,不知道说什么好。那晚房里就她和大壮两人,上哪儿找证人去啊!
再者,这只鸡经自己养了这么长时间后,跟家鸡没有两样。邻居怎么会记得当初那鸡长啥样,过来为这种事情作证呢?!
见她说不出话,里长心里便有了计较:“既然你不能证明这只鸡是自己的,那么就需把鸡还给人家。”
这么判决后,曾荣才得意地带着人去抓鸡。
杏花愤恨地说道:“你们太不讲道理了。”
这只公鸡是丁家唯一值钱的东西,指不定下次又会下个金蛋,可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拿走。
于是,杏花豁出性命上前去阻止曾荣财,拿了把扫帚跟他们打斗起来。
就在这时,大壮居然提前回家了。
他笑嘻嘻地自己去逮了鸡,双手抱着递到曾荣财面前:“拿去。”
杏花惊呆了,歇斯底里地哭骂道:“你是不是傻呀?不是他家的鸡,为什么要给他?”
可丁大壮本身就是个傻子呀,他哪里会解释。只是嘿嘿笑着搀扶住吓呆了的冯氏,领着她回家了。
曾荣财抓着鸡,谢过里长,带着人扬长而去。
会下金蛋的公鸡就这么被人抢走了,杏花心痛地在那儿哭。
大壮从身上摸出了个煮熟的鸡蛋,塞到她手中:“孵小鸡。”
然后,傻呵呵地笑着跑掉了。
冯氏知道杏花难过什么,安慰她:“意外之财不会经常有的,指不定那只鸡以后就不会再下金蛋了。”
那只公鸡以后会不会下金蛋,杏花不知。但三天后,她被曾荣财告到了县衙,控告她纵火烧毁曾家的房屋。
这又是怎么回事呢?还得从曾荣财把鸡带回去后说起。
那天他非常高兴,以为今后要发大财了。为感谢证人的相帮,特意做了一桌酒菜请他们吃。
鸡扑腾得厉害,他用布条捆住了鸡的爪子,关在以前杏花住的柴房里,但忘了给它喂食。
做完饭菜后,想着晚些时候还要烧热水,就让灶里的余火留着,没有熄灭。
在他们喝酒的时候,许是那鸡太饿了,不知怎的就挣脱开布条,从柴房跑了出去。柴房与灶房相邻,那鸡误走了进去,四处觅食。
可巧灶台上有碗剩饭,鸡在急忙啄食中又把碗打翻了下去,饭在灶口洒了一地。随即,它飞了下去继续啄食。
捆绑鸡爪的布条本就是松动着的,有一头恰好搭进了灶里。灶里有余火,那布条烧了起来,引燃了堆积在灶旁的柴禾。
那鸡是管不了这些的,只管啄食地上的米粒。待火越烧越大时,它也吃饱了,不知跑哪里逃生去了。
而在屋里喝得酣畅淋漓的那几人,根本不知道灶房里发生了什么事。到火烧到他们这间时,已经是喝得很有醉意了。
当意识到起火了时,那些人纷纷往外逃窜。曾荣财倒是想到了要救火,就是身子发软得厉害。
今日他太高兴了,敞开了肚子喝酒。可乐极生悲,此时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房屋被大火吞噬掉。
过后,曾荣财思前想后,认定是杏花心存报复,纵火烧了自己家。就是这样,杏花被他告上了县衙。
杏花冤枉啊,不明不白地惹上一场官司。
堂上,她没有见识过这种场面,不懂怎么为自己辩解,吓得趴在地上打抖。
县令姓巩,进士出身。他直觉不是杏花纵的火,但凡事得讲证据,便问杏花可有证人能证实她当夜不在场?
杏花欲哭无泪,家里一个瞎眼的婆婆,外加一个傻丈夫,她要去哪里找证人呢?
正在愁苦之际,堂外传来一道声音:“学生能为李杏花作证,曾家的火与她毫无关系。”
巩县令一看来人,是认识的,本县最年轻的秀才孟拓。
孟家家业殷富,是当地的首善之家。孟拓的父亲还是一位举人,在坊间颇有影响力。
不过,孟家和丁家可以说是云泥之别,他怎么会认识李杏花呢?
巩县令心中狐疑,将声音放缓和了些:“还请孟秀才把所知详情如实道来。”
孟拓微微点了点头,上前一步:“其实……学生既是孟拓,也是丁大壮。”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孟拓笑了笑,把原委说了出来。
冯氏实为孟拓的奶娘,丁大壮是她唯一的儿子,打小要笨一些,非常老实。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个傻子。
大壮和孟拓的年纪相仿,幼年时,两人常在一起玩耍。
孟拓七岁那年,冯氏提出辞工,说是要回去帮助丈夫打理田间事务。孟拓跟奶娘很亲,舍不得她走,也就跟了去玩。
大人在田间忙碌,趁着没人注意,孟拓就让大壮带自己去河里抓鱼。由于不谙水性,又没有在乡间生活过,他不知河底的凶险,一个劲地往河中间走。
大壮把他拉了回来,自己却脚下打滑栽到了水里。后来人被救上来时,就已经不行了。
儿子的死,让冯氏深受打击,她整个人疯了。
孟家心中有愧,找来大夫为她治疗。这期间,孟拓则冒充大壮,一直陪在她身边。
冯氏病好后,记不起许多事,把孟拓认成了自己的儿子丁大壮。
孟家没有人揭穿这件事,孟拓也把她当成亲娘对待。
她的丈夫丁山怕妻子睹物思人、旧病复发,卖了家里的房子和田地,搬到山边来生活了。
自此,孟拓也时不时过来看望冯氏。
去年,丁山去世。冯氏要孟拓在热孝中成亲,以让丁山走得安心。
孟拓不好拒绝,只能答应下来。又假借山神之名,给了冯氏两锭银子用来操办婚事。
杏花虽说符合朝廷律法规定的成亲年纪,但看上去还是太小了。孟拓不忍心伤害她,故装傻避开,每晚他睡在隔壁李良家。
家里的米面菜等,他会想办法给偷偷补上,但总还有些零碎的东西需要花钱。不好明着给,他便想了一个公鸡下金蛋的法子,设法把银钱给了杏花,没想到会惹来这么多的事情。
曾荣财把鸡拿走后,杏花非常难受。孟拓就给了她一个煮熟的鸡蛋,让她拿去孵小鸡。
实则,他是想告诉杏花,就好比这煮熟的鸡蛋孵不出小鸡一样,公鸡不可能会下蛋,更不可能会下金蛋。
杏花并没有领悟他的意思,仍然很难过,在房里哭泣。怕她会想不开,再次寻短见。那天晚上,孟拓没有去李良家,而是留在了他们的新房里。
成亲这么长时间以来,孟拓是第一次与杏花独处一室。这倒是转移了她的注意力,没有再去想鸡的事情。
“……大人,事情的经过大致如此。学生也没有想到,居然真的会有人相信公鸡下蛋的荒谬事情。”
孟拓说完,在外面旁听的百姓皆笑了起来,一个个鄙夷地看着曾荣财。
曾荣财不死心,强作挣打地说了一句:“你可有证人?”
孟拓还未开口,堂外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本人以项上人头担保,我儿所说,句句属实。”
人们一瞧,原来是孟举人。他为当地的百姓做了不少实事好事,颇受人们的爱戴。
这时,又有人道:“草民李良,也可为孟公子作证。其实那只公鸡,是他从我家买走的。他成亲那夜,见李杏花面上凄苦,便想出捡只公鸡哄人开心的把戏,还让草民不要说出来。”
曾荣财顿时蔫了下去,事已至此,他再狡辩不出什么话了。
对于他的贪婪以及诬告李杏花,巩县令判了打他十个板子。
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呀。
这桩事情被人作为笑谈,茶余饭后说了许久,皆说贪婪之人必没有好下场。
知晓了“丁大壮”的真实身份,杏花先是很惊讶,而后悲从中来。自己嫁了个已经过世的人,那岂不就是寡妇?
她从地上慢慢爬起,跌跌撞撞往堂外走去,心底茫然得很。
这时,一双有力的手臂抓住了她,耳边传来孟拓温和的声音:“回家后,还要麻烦你继续帮我瞒着奶娘。”
杏花怔怔地看着他,半晌过后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半年后,冯氏病重。杏花衣不解带,天天尽心服侍。孟拓也请来大夫,拿来各种名贵药材。
但终究要去的还是要去,冯氏临终前,抓住杏花的手,将它放在孟拓的手中。
“杏花是个好孩子,替我好好照顾她。”
“娘,我会的,您放心。”
孟拓眼角润湿,连连点着头应下来。
接着,冯氏含笑在孟拓的手背轻轻拍了拍。
“聪儿,你照顾了我这么久,我知足了,该去找他们爷儿两个了。”
说完,缓缓阖上了眼睛。
顿时,孟拓泪如泉涌,淌了满脸。
聪儿是他乳名,一直以为冯氏被瞒得很好,却不知她早已心知肚明。
办完冯氏的丧事,孟拓带杏花回孟家。
马车厢里,闭着眼睛假寐的杏花,忐忑不安。
一个孤女,又是寡妇的身份,孟家能容得下这样的自己吗?
倘若容不下,那又该去哪里呢?
不过,她到底是杞人忧天了。孟家的人见到她,个个都很热情。
孟母拉着她的手,道:“孩子,嫁给孟拓这个浑小子,让你受苦了。”
杏花很是懵懂,自己什么时候嫁给孟拓了?
待回到房里,孟拓揽住她的双肩,笑道:“以后,我会教你识字。免得婚书上的字,一个都认不得。”
见杏花还是一脸的不明白,他曲起食指轻轻在她额头上弹了弹。
“婚姻不是儿戏,当初成亲时,我征得父母同意,请人在婚书上写的是我的名字。”
杏花不识字,不知婚书上写了什么,这倒是情有可原。可曾荣财为何接了聘礼却没有细看婚书,孟拓就弄不清楚了。或许,他也不识字吧。
若干年后,当成为诰命夫人的李杏花回忆起往事,仍是感慨良多。
当年在曾家时,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有如此造化。自己是不幸的,但又是幸运的。
不幸的是坎坷的身世,幸运的是不论在丁家还是孟家,她遇到的都是好人。
但是,在孟拓看来,妻子是善良而坚强的,值得自己用一生去爱护。
李杏花与孟拓共育有五子,其中有两子姓丁。两姓子孙都人丁兴旺,每一代都有位分显赫之人,非富即贵。
(此文由笑笑的麦子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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