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公鸡 >> 公鸡介绍 >> 看着让人心疼山东农村老太太的一天
文/情感学院院长全文共字
01
人一上年纪就睡得浅。
年轻那会儿,苏老太似乎并不能理解这句老话——那时的苏老太,一沾枕头鼾声就起来了,打雷闪电墙塌了都惊不醒她。
可自打七十挂零以后,苏老太就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也睡得浅了。和其他老太太一样,不仅头天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第二天天还没亮就被当院里的窸窸窣窣声给唤醒了。
在王家庄,大多数人是被鸡叫声给吵醒的,可上了年纪的苏老太不一样,吵醒她的声音要比鸡叫声早上不少——有时是公鸡扇动翅膀跃上草垛的“扑腾”声,有时是花猫踩断枯枝的“咔吧”声,当然,有时也可能是羊圈里那一阵不真切的骚动声。
总而言之,当王家庄里的年轻人还在睡梦里吧唧嘴时,苏老太的房间就已经亮起黄澄澄的灯光了。
02
苏老太往搪瓷盆里倒了小半壶热水,洗净脸后就着昏暗的灯光往面前的玻璃镜里左右瞅一瞅,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夜,她的头发早就散乱得像个老魔道了。
苏老太嘴里叼着一把桃木梳子,她一手抓着头发一手撩起热水往上面涂抹,借着洗脸水的余温和梳子的力道,花白发干的头发又服帖地拢在了一起。
早些年,苏老太还会在头上别两个铁发卡,可自打青丝变作满头白发后,她就不怎么愿意往上面添黑色的物件儿了。
收拾体面后,苏老太拄着拐棍打开了木门。放在平时,木门一开,老伴儿就披上汗褂子叼着烟袋去地里晃悠了,苏老太呢,自然去厨屋里忙活生火做饭。
可如今没人去地里转了。
前两年,苏老太的老伴儿走了,和村里其他爱抽旱烟的老头儿一样,医院一查,肺部生了癌。
老伴儿走了以后,苏老太的生活着实寂寥了一段时间。后来,她在李老太的撺掇下开始学习打骨牌,还别说,手心里一握上骨牌,苏老太就暂时忘掉了心头郁积的不快——虽然夜里仍旧会睡不着,可至少在白天里不会那般愁闷了。
03
在无人的街里逛了一圈后,苏老太就慢腾腾地返回家做饭了。
王家庄里老户人家的早饭向来简单,馏几个蒸馍,熬一小锅面汤,就着一盘腌萝卜或者咸豆子,早饭也就有模有样了。吃罢早饭,将刷锅水一股脑地倒入羊盆子里,圈里山羊的早饭也算有了着落。
红彤彤的太阳缓缓透出了云层,王家庄也就慢慢热闹起来。赶集的赶集,下地的下地,闲聊的闲聊,打牌的打牌......
苏老太早就过了下地的年纪,每天中午,除了在街口太阳下晒暖儿聊天之外,剩下的活动就是陪着几位老姐妹打骨牌了。
牌场子就设在胡老太家。胡老太家不仅当院里敞亮,骨牌上面扎的眼儿也大,更要紧的是,她们家桌子上下的本儿小,一上午就算回回输,顶多也就输掉一两块钱——
没几个体己钱的苏老太喜欢这样的牌场子,去别的牌场子,她的心总是揪着,去胡老太家不一样,她可以放心大胆地拍出手里的骨牌。
眼看着太阳要爬上正头顶,四位老太太也就默契地散场了。散场前,大家照例会感慨两句“日头走得真快”或者“一晃就该做晌午饭了”;帮着胡老太理好骨牌后,苏老太也就拄着拐棍回家了。
04
回家路上,苏老太经常会在街口看到不少闲聊的人,有时还能在人堆里瞅见自家的儿媳妇。
苏老太和儿媳妇的关系谈不上好也说不上差,彼此友善地笑笑之后,苏老太就在儿媳妇和众人的注视下缓慢地穿过了人群。
耳畔隐约听到有孩子在奶声奶气地唤自己“老奶奶”,苏老太没看清是哪个孩子叫的,她只好不住地点着头。直到到了家门口,她也想不出刚才那几个面生的妇女究竟是谁家的媳妇、那群挂着鼻涕的孩子到底是谁家的娃娃。
苏老太只好无奈地笑笑,是啊,她终究还是老了,老得像她的姥姥当年那样孱弱、老得像她的奶奶当年那样健忘。
简简单单炒了个菜,又把早晨剩的面汤温了温,饭菜刚摆上案板桌子,家里的花猫就偎了上来。
家里花猫的脾性,苏老太再熟悉不过了——它不喜欢白嘴吃馍,苏老太得在馍上蘸点儿菜汤。苏老太颤巍巍地揪下来一嘴馍,往菜汤里浸了浸,然后哆嗦着把馍凑到了花猫的嘴边。
花猫谨慎地闻了闻,接着满意地叫了一嗓子,还没等苏老太松开手,它就呜咽着吞食起来。
花猫在案板桌子底下低头吃东西时,苏老太也开始举起筷子吃饭了,可还没扒拉两口,花猫就又翘着尾巴使劲蹭起她的大腿来。
苏老太又掰给了花猫一嘴馍,瞧着花猫那条摇摆不定的尾巴,苏老太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心事,望着空荡荡的地面,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05
花猫吃饱了,苏老太也感觉肚子里鼓鼓胀胀了。反正下午家里不会来什么客人,碗筷也没怎么收拾,苏老太就踱进里屋睡觉去了。
早些年,苏老太并不喜欢睡午觉,可自从老伴儿走了以后,苏老太一到下午就特别容易犯困。为了能够不在放羊时打盹儿,苏老太必须得借着午觉的空儿养足精神。
有时是院墙外孩子的吵闹声,有时是床尾花猫的呼噜声,有时是家里自鸣钟的轰鸣声,似乎还没怎么睡着,苏老太的思绪就被这些动静从远方给拽回来了。
呆呆地望着挂着蛛网的房顶愣了会神儿,直到羊圈里的山羊开始焦急地用犄角撞击栏杆,苏老太这才缓缓地穿上衣裳。
一开羊圈门,山羊就迫不及待地往外跑。这群牲畜也是有记忆的,村南河堤旁的那片绿草它们啃食了大半辈子,一天吃不到就浑身难受。
这种难受,王家庄里每一位漂泊在外的孩子都有过——故乡的羊肉汤、吊炉烧饼、馓子、藕盒,无疑就是这群孩子终生眷恋的“绿草”。
对于这种难受,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鲁西南的苏老太是不太理解的,她不懂得什么叫乡愁;可有一点她心里跟明镜似的,那就是,孩子离家久了都会想家。
06
一提起孩子,苏老太就将目光瞥向了脸前供桌边上躺着的那个黑家伙,它已经个把月没有动静了。
每天苏老太都会给它充满电,可它“吃饱喝足”了,依旧没有半点儿声响——除了偶尔蹦出来几条不知道是谁发来的短信外,它就再没反应了。
苏老太一辈子没进过学校,和村里上了年纪的妇女一样,是个大字不识的“睁眼瞎”。那些短信她不光看不懂,就连怎么打开它们,她都是一头雾水的。她只知道——绿色的键是“接听”,红色的键是“挂断”,其他的按键,能不碰就尽量不碰。
记不得手机跟了她多少年了,按键之间已经落满了泥灰,苏老太依旧把它当成宝贝疙瘩。每天放羊的时候,苏老太都会把手机揣在怀里,大概是生怕弄丢了它,没隔一阵儿她都会紧张地摸一摸口袋。
河岸旁放羊的老人不多,无聊的时候,苏老太就爱凑过去和人聊天。
绿杨阴里,老人聊的话虽然多,可话题却早已老掉牙。除了那些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陈年往事,剩下的就是关于苍老和死亡的无限感慨了。
07
等到太阳坠下了河堤,老人们也就各自回家了。王家庄里所有的老人都一样,一到夜里七八点钟,他们的一天也就结束了。
尽管千里之外的大城市里依旧灯火通明,尽管那里的大街上依旧人声鼎沸,可王家庄老户人家的庭院里却早已一片沉寂。
浅浅的梦境里,夏虫在低吟,牲畜在私语,远方飘来渺茫的民间小调......不知不觉间,启明星又腾上了东方的夜空。
满眼困意的公鸡知道,虽然里屋没有半点儿动静,可过不了多久,里面又要亮起黄澄澄的灯光来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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