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大别山区,天高云淡,色彩斑斓,空气清透,还有一丝微甜。
“十一”长假,我们一家四口驾车回到大别山区西部的小山村。家门口的秋扁豆花开得恣意旺盛,屋东侧的菜园一派生机盎然。清晨,小山村显得格外清净,只能偶尔听见小狗的汪汪声和公鸡的啼叫声。我漫步村口的水泥路,只见太阳从山坳间冉冉升起,晨曦拂过绵延起伏的沟壑岭梁,洒向绵延的梯田和庄稼地。白墙红瓦的屋舍山村,飘起了淡淡的炊烟……
站在田埂上,我深情地望着这片山地,眼前再现昔日农活的甘苦和亲人忙碌的身影。我跟在父母身后学习农活、模仿劳作,欣赏家乡一年四季的乡野景致,也逐步懂得了一些春种秋收、农桑经纬的事情。我在这块土地插过秧,喂过猪,放过牛,犁过地,耙过田,割过麦……故乡渐渐长成我生命的一部分。考上大学外出工作后,离开自己成长的那片土地,无论飞多高、走多远,思念家乡、想念亲人的情感就像一坛酒,越陈越香,越品越醇。
小时候,老人让我们尽兴地在山坡上、土堆里玩耍,那沙土柔软干爽、养人暖心,孩子们长得很壮实。现在呢?去年的一天我和孩子的班主任老师讨论过此事,孩子们已分不清韭菜和小麦,分不清什么季节该种什么,该收什么?但这不是孩子们的错。俗话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六亲不认”,我们真应该组织学生多走出教室,去亲历‘耕’的艰辛和‘读’的快乐,认识农作物,欣赏田园之美,树立尊重劳动、尊重劳动者的观念,这就是一种文化传承。
伴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我的家乡大别山区产出更多沉甸甸、金灿灿的粮食,养育了古老小山村的一代代人。家乡的土地肥沃,种啥长啥。记得早期的“双抢”多是人担车(自行车或板车)拉,如今许多农活都已被机械代替了,最苦最累最让人头疼的收割稻谷也能用收割机了。曾经农事、农活、农村是劳碌、辛苦的代名词,如今休闲、娱乐、体验和享受田园风光成为部分城郊农村的时尚。开荒、耕种、锄草和收获的汗水,滋养和浇灌一望无际的希望田野。
一日三餐,离不开田。我对家乡、对土地、对亲人的真挚情感源于父母的言传身教。当年我父母做农活很讲究,地整得很平,耕地和播种时,还要求我赤着双脚,不能用力踏地,避免“地喘不了气”。父亲总要看看报纸上怎么说,然后再购种子、买肥料,所以我家是小山村里第一个开始种植杂交水稻的农户。母亲则是过日子的一把好手,房前屋后、田埂地沿,都见缝插针种上了枣树、枇杷、南瓜、扁豆、葫芦、小葱、辣椒等,真的“房前屋后,种瓜点豆”。
记得那年秋天,天气已经很凉了。我家村南有块红薯地留到最后才收。红薯藤已经被风霜打蔫了,只见母亲把地头边的茅草和红薯藤留了下来,在土地上均匀的铺了一层,还在上面培了培土。我百思不得其解,问母亲:“这是要做什么?”母亲笑着解释说:“暖地!”“暖地?”母亲见我不理解,又补充了一句:“咱这土地一年下来,也挺不容易的。我们庄稼人要给他搭好被子,暖暖地心!”岁月更替,我渐渐明白了母亲的良苦用心,实际上那是有机肥一种堆肥的方式,更是母亲对大自然一种朴实的敬畏,甚至是农民祈祷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一种纯真的感恩。
不知不觉又是寒露节气。我抓起一把家乡干爽的黄土揉搓起来,感觉胸膛有滚烫的火苗跳动,阳光与温暖汹涌而来。这是大自然的回馈,也是心灵的邀请。
(写于寒露)
来源:郭海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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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美文欣赏丨山村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