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鸡

今日作家黄敏峰驴迹溪尾洋散文

发布时间:2023/4/6 0:50:04   

驴迹溪尾洋

文/黄敏锋

年过五旬,诸病缠身,终悟要懂得放下,忘怀得失,且做驴友,怡然山林,修身养性,若一流莺,欢鸣春涧。

背上背包,包中装着一二瓶水,几块面包,几粒橙,穿上运动鞋,任清风抚弄我剃得极短的白发,一个不专业的驴友便频频造访渔溪周边乡村,钟交、东际、风迹各村均已驴至,偏有专业驴友群发溪尾洋照片,只见层接次第的梯田,满眼金灿灿的油菜花,像大地穿的龙袍,有小溪潺湲,有老屋恬静、安逸晒着煦暖的阳光,听着松涛鸟鸣的和声。看着便心痒脚痒,呼朋引伴地去探访,但几次三番到达祖宫,便因走岔路终是无功而返,异常失落,幸驴友郑季辉、林森开车从东张直抵溪尾洋,再由溪尾洋寻路至祖宫,山道口刻下标记,就邀约我及林晓生、翁剑明两友假日同往。

这日七点四十分,我们在建新水库集合,季辉携新友黄天明、沙县朋友。分别给予大家一把手杖。季辉精明干练,能言善交际;林森是高瘦文静的IT男;周天明老家就在溪尾洋,微胖朴实;沙县朋友壮实,筋暴肉隆,穿迷彩服,歪戴帽子,是洒脱的退伍兵;晓生虚胖斯文,剑明也瘦也不矮,固执相信导航,公务员考场上执着厮杀,志存高远。我们由水库三十六湾向长岸进发。季辉边走边电告溪尾洋的朋友准备午饭、鸡汤,然后就和我们一起聊天气、时事乃至女人当作旅途的配味菜。恰雨霁云收,路有积水,山川经几日洗礼,越发清新,树青草绿,生意盎然。山岚氤氲,袅袅升烟。水库碧波荡漾,小岛上一只小船驶出,向西巡弋。走了一段,忽闻哗哗声响,抬头北望,一条玉带自天垂挂,飘摇山前,是飞天仕女舞的长袖,婀娜生姿。这是我们多次历经此道所未曾见的,所以欣喜若狂。

到长岸,绿草如茵,漫铺在荒田中,嫩绿浅短,万角村的老人牧养的牛和羊,分散着,低头啃食,尾巴轻晃,时不时“哞”“咩”唤着。牛犊、羊羔都萌态可掬,或乖巧依偎母亲身旁,或撒蹄嬉戏。有溪流自西北逶迤而来,淙淙流淌。因水没马蹄石,我们绕道溪南岸的山道,直插西北,便到了十八重溪的第一溪。原本溪上干燥的水泥道溪水潺潺,大家只好蹲下脱掉登山鞋,撸下袜子,卷起裤脚,鞋袜提溜着。趟下水去,清凉沁肌,脚掌抬起划过水,哗哗作响。过了溪,又得寻石而坐,套起袜,穿起鞋,可一溪又一溪,溪溪如此,只得脱了穿,穿了脱,冗繁异常。大家唏嘘感叹,要早预料到就多带只凉鞋多好。季辉则说:到了溪尾洋,一定跟老乡要只,哪怕拖鞋也好。唯有我听好友薛该正提醒,带着凉鞋,在大家脱穿鞋之际,能悠闲赏景:涣涣溪水赶集似地奔流,翻滚,水质清澈,小鱼嬉游,两岸青树荆丛,摇曳风情,远处山坳,白鹭翩翩滑翔。

转了一湾又一湾,后翻过一道山梁,经山谷一座土地庙,祖宫便到了。还要涉溪而过,溪中淹着几块大卵石,石菖蒲杂陈其间,岸那边遗剩一座粉墙黛瓦的老屋,伴着几棵枇杷和龙眼树,孤寂地追忆曾经的热闹生气。我们稍事歇息,吃面包喝水,互赠水果,然后沿屋前小道西进,拨开芦苇,又有溪横亘,水面宽而水势大,只能借助被洪水翻滚的大石过河,我们审度地势,拣南边石块聚集较密处,相互叮嘱小心,踩水入石,发现水力强大,我使劲拄杖水底,撑住身子,慢跨脚步,有惊无险地过去,然后北折,两山耸峙,溪便是从峡谷间冲闯而出。季辉、林森领着我们沿溪穿行芦苇间一小段路,爬上西北方向的小山道,原来在此!我曾带他们走往西的分岔道,攀藤越山,前途茫然。也曾随剑明导航指引,顺溪而进,终阻峭壁。山道狭小,盘曲蛇行,脚下山谷深陷,树木蓊郁,参天耸立,林中蝉鸣鸟唱,悠远传播,更增一份幽静。后山道下行,有石块铺砌,下到山谷,豁然开朗,溪尾洋就在眼前了。

山谷呈扇形,由西北向东延展,周遭山峦起伏,树林茂密,清风徐徐,竹影婆娑,桃金娘已吐蕾,朵朵紫红,木麻黄吐放点点黄花,团簇恣肆,芬芳四溢。鸟时鸣山溪,溪砌有高岸,沿岸有稀疏的杂树,乱长的青草。过溪,田园接连,油菜花早已隐踪,棵棵果树相迎。田之北,树林掩映中次第静默着几座沧桑的老屋,有的粉墙灰已脱落,红土赤裸,木质美人靠静静等着少女回归,对着蓝天聊发少年愁,也有青石屋,固执地坚守。村道跑着公鸡母鸡,公鸡有时发了情,骑身而上欺负母鸡,后又“喔喔喔”骄傲高歌,狗听闻生人脚步声,就厉声狂吠,好一个“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的纯美世界,心被同化,澄净。遗憾村里鲜少人,我们来到西边的一座房屋前,女主人喝止了吠叫的狗,男主人也出来。请教后,知是林庆华,身材不高,肌肉结实,肌肤闪着古铜光泽,年近六旬,脸上光滑,只少许白发,神采奕奕。他热情地搬椅掇凳,招呼我们坐。季辉从包里拿出包菜、虾等,请庆华妻子炒一下。时已十二点,我们围桌等待开饭。其间,我和庆华说我丈人吴永玉曾于此教小学,他就真诚地打听吴老师近况,问:“你娶的是他哪个闺女?”“小女儿”他立即打趣道:“老牛吃嫩草啊!”我只有苦笑,谁叫我满头银丝,看似老朽呢?季辉闻言,立马解围道:“人家年纪还不大,只头发早白罢了。”“我也是吴老师的学生,和他大女儿吴秀娟同过学,她很漂亮,可惜我那时年纪小,不懂追女孩子。”庆华说完故意长叹一声,逗得大家忍俊不禁。接着又要秀娟的近照,我翻朋友圈的照片给他看,他一愣,又嬉笑道:“也这么老了,还好当年没追她。”笑得大家前俯后仰。饭菜上桌后,饥荒的我们赶紧舀饭盛汤,我见鸡汤里有药根,赶紧尝一口,甜美且带着浓郁的药香,味道好独特,棒极了!连忙问是什么药材,庆华说是乌金藤。“能不能买一些?”,“这东西少,不容易采到。”我们好失望。饭间,我们又向他打听溪尾洋瀑布的路径,他正好看见天明表哥从远处走来,就对天明说:“正好你表哥闲着,就让他带路,不带就不认这表哥。”大家又笑。饭后,季辉还真向要了一双拖鞋。

吃饱喝足后,天明表哥领着我们沿村道向东走,拐上羊肠小道,林木参差夹道,偶有巨石突兀,右首深沟险壑,一路泉音伴行。有时路削坡陡‘就踩着石罅,抓着树枝,猴子般攀援。突然,表哥指着树枝掩映的滔滔白浪说:“那就是瀑布,可下到那棵树去观看。”我们见坡陡且滑,连连摇头。这才注意到我们与他的区别,他瘦高个,年过六旬,着粗布衣,趿八字拖,在这险峻山路中行走,却如履平地。他是养蜂人,路中险处架的蜂箱都是他的。他又领我们向前到一陡坡处,有尖石欹侧,枝柯横斜,杂草荆蛮生长。起先抓着树干,慢慢下坡,不觉什么。然到一半,只见山石下切陡直,无树可依,手脚可依恃不过丁点缝隙。我汗毛倒竖,心惊胆战,这玩得真是心跳。这简直是玩攀岩极限运动啊!这要是脚底一打滑,今天会不会交代在这里?这时,晓生在头顶叫唤:“还是原道返回,这太险了,怎么下去?”然而表哥及沙县朋友两三个人已下到谷底,回去不可能,只能硬着头皮了。反转了身,几乎贴着石头,手尽量抓着石凹,有荆根更好,脚慢慢下探,踩着可凭的缝隙,怀着小心,怀着死勇,渐趋下移,有一处不很着力,脚摸摸索索了许久,踩着一微凹,手满把抓着青草,心里惊疑草会不会断,再挪另一脚下探。终于踩着谷底坚实的巨石上,心情才舒展开来。大家都说,这一次下悬崖的经历,恐终身难忘。

可要上溯到瀑布,首先要过湍流,表哥先调整好早安置在下凹处的三脚木桩,然后左手撑着木桩,右脚踏入急流,用力稳住身子,前倾,右手伸着去抓对岸斜伸过来的树枝,后双手齐拉着树枝,才上到对岸。回身,左手拉着树枝,右脚踏急流,右手伸向我们,一个个把我们拽过去。来到一巨崖,翘首西望,一条白龙从远处蜿蜒叱咤而来,在峡谷中奔腾,冲破顽石的扼阻,勇往直前,遇着悬崖峭壁,奋不顾身扑下,倾倒银河下九天,壮勇瞬间化作风采,梨花四溅,扎入下流,翻卷千堆雪,再抖擞精神,凝聚力量,呼啸若雷霆,左冲右突,再腾跃飞下深潭,绝不迟疑,一路凯歌直奔十八重溪而去。

会返路上,我凉鞋因不小心被祖宫西侧的急流抢去了,季辉竟将讨来的拖鞋给我,他自己则和其他人一道,直接着鞋趟水,水渍渍地一路行走,令我感动不已。

醉翁乐于山川,寓之于酒。我也乐之,虽比不上他“与民同乐”的境界,却也望峰息心,窥谷忘返,还能交往纯朴的乡民,尽享同游驴友的相互关怀之情,此乐何极!这正如我同学郭进伟给我朋友圈评论的那样:简单就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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