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

文/一木

故乡的塬上树多，沟里树也多。在绿树掩映的地方，就是村庄。有树木、人烟的地方，鸟雀就特别多。鸟雀一年四季都很忙碌，都很热闹。他们自己不仅热闹、忙碌，也给村庄带来了生气和活力，给人们带来了愉悦和快乐。无论在田间地头，大树底下，还是坐在宽敞的院子里，闻着泥土的清香，庄稼、花草的芬芳，听着鸟儿们婉转悠扬的鸣唱，人就感到一种恬静、一种安详，感到物我两忘，感到时光停滞，心就安静下来了。

春天的时候，燕子回来了。它们成群地在天空飞翔，在绿树间穿梭忙碌，给村庄带来生机与热闹。它们十分喜爱干净，总是要把去年的旧巢打扫一番，然后衔来新泥整修一新。新来的燕子对爱巢的选址十分讲究，它们总是选择干净整洁的人家的屋檐垒巢，而且将没有用完的泥巴和粪便打扫得干干净净，有时它们还要举行一个简单的新屋落成仪式，以庆祝新生活的开始。

当燕子在山墙上的窝边呢喃低语，或者捉回虫子喂养自己的小宝宝时，那种温馨的情景，就不仅仅是燕子的幸福与快乐了！喜鹊是塬上的常住居民，它们平凡、朴素，但因为能给人们带来好消息好心情而备受喜爱。喜鹊总是把窝垒在村庄的大树上，有的甚至就在房屋旁。每当人们早起走出院门的时候，第一声就会听见喜鹊的叫声，“喜鹊叫，好事到”，人们心里一整天都乐呵呵的！有时候，快到小晌午时分，突然一阵喜鹊的欢叫，人们就猜想可能有什么好事情了，果然不一会儿，一阵邮递员的车铃响，远方的亲人来信了！

在故乡，有一种鸟儿叫“姑姑等”，人们不知道它的学名，但根据其叫声就给它起了这么个名字，而且在一个地方就这样叫开了。

其实它和鸽子非常像，只是脖颈较细，头较小，羽毛的颜色稍深一点，区别就在于叫声。鸽子是“咕咕”的叫声，它是“姑姑等”的叫声，也有人说它的学名叫斑鸠。关于它的叫声，有一个凄美的传说，说是一个孩子从小和姑姑在一起生活，有一天跟着姑姑回家去，但在半路上和姑姑走散了。孩子还小，自己不认识回家的路，就在原地哭喊着叫姑姑，天快黑了，还不见姑姑回来，孩子哭着叫着就变成了一只小鸟，但嘴里仍然喊着“姑姑等”“姑姑等”。“姑姑等”春末夏初叫得最好听，绿海一样的树林子里，一个在这边叫，另一个在那边应，给夏初的村庄带来静谧、安闲、祥和的感觉。还有布谷鸟、“担水浇葫芦”等，不仅声音好听，也与农事紧密相连，透出一种自然的和谐。

除了这些鸟儿们白天的天籁之音外，家鸡却是白天晚上都在鸣唱。家里有了鸡，就平添了一份生气、一份祥和和热闹。那大红公鸡，气宇轩昂，威风凛凛，一声鸣叫，数里可闻。那母鸡领着一群小鸡，一边咯咯觅食，一边呼唤自己的孩子，而那些刚出壳不久的小鸡娃，一个个毛茸茸、圆乎乎的，黄羽毛、红嘴巴，唧唧地叫着，妈妈走到哪里，它们就跟到哪里，真是温馨而又祥和。过去，农村没有钟表，人们都是听着鸡鸣起床和劳作的。半夜三更，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大公鸡开始第一遍叫鸣，一声高亢的啼鸣，犹如一道闪电，把深沉的夜幕撕开一条口子，也给沉睡中的村庄带来一股阳气。之后，远处的公鸡也呼应起来，此起彼伏，闹腾半天。当第五遍鸣叫时，晨雾飘散，东方欲晓，一轮红彤彤的太阳即将喷薄而出，村庄也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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