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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拔贡与灵武新王渠

发布时间:2023/2/5 16:2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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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拨贡本名杨生荣,咸丰六年()生于灵武市崇兴镇杜家滩村一个回族家庭。他的祖辈以商为业,特别是父亲杨纶善于经营,常贩运货物往来于灵州与绥远之间,同时致力垦荒,不断购置田产,渐臻富有,建筑家院,成了当时比较富裕和有威望的乡贤。杨纶对儿子管教甚严,要求行为有礼貌,讲话有分寸,由此杨拨贡逐步养成了礼貌待人、慎于事而讷于言、勤俭耐劳的习惯,并保持终身。

年春,年仅四岁的杨拨贡被其父送到灵州钟灵书院,开始了近九年的私塾生活。初期学习和背诵《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等蒙养教材以及《论语》《孟子》等儒家经典。杨拨贡聪颖好学,聚经史穷日夜读之,句探字索,必通贯乃已。行年十二,他已将“四书”及“五经”中的《诗》《书》《礼》读毕,童试中均列首选,得食廪饩。这引起了当时秦渠西边一位王姓乡绅的嫉妒和不满。 

年前后的中国社会动荡,发生了两个大事件:第一件是同治七年()九月间西捻军进军陕北,连克安寨、延川、绥德等城,并大败刘松山,杀其部将李祥和,清军围剿捻军失利;第二件是同治七年(),西北边疆动荡,清政府派左宗棠西征镇压,义军首领马文禄战败降清,白彦虎率部逃往新疆,这两起事件均波及到灵州。

是年年中,王姓乡绅向当时灵州张知府告发,诬陷杨拨贡通贼(起义军),欲削功名,置杨拨贡于死地。清朝“诉讼”有别于前代,在告状之时,告状之人或为利益,或为报仇,或为胜诉,往往夸大其词,甚至是胡编乱造,当时民间对于诉讼有着“无谎不成状”之说。张知府闻后大惊,派衙役前去杜家滩捉拿。提前闻讯的杨纶把儿子杨拨贡隐匿起来,自己随衙役到案。在审讯中,杨纶原原本本向张知府陈述事情的原委, 并提出三点抗辩理由:一是杨拨贡自岁至今一直在官办钟灵书院接受启蒙教育,没有接触叛逆的条件;二是杨拨贡12岁,尚未成年,不可能通贼!三是以王乡绅长期以来对秦渠东岸打压刁难乡民皆知。并说自己藏匿杨拨贡是怕知府老爷误杀,自己无养老送终之人。得知事情真相,张知府当即销案。按清律规定:凡诬告他人要罪加二等,但这些规定在实践中没有得到严格的遵守,司法官员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不依法审判,多从轻发落。王乡绅诬告案最终以罚钱和口头告诫了事。

王乡绅没受到应有的处罚,杨拨贡一时气愤,在衙门大门口写下一幅对联,上联是:两猿截木深山中,小看猴子怎样对据(句),下联为:一马陷身污泥里,问老畜生如何出蹄(题)。张知府看到这幅对联虽心中不悦,但惊诧于杨拨贡的才学,想见识这位品学兼优的童生。杨纶旋即回家,带杨拨贡与张知府相见,张知府抚着杨拨贡的头对杨纶说:此子才情俱佳,日后必成大器,你生了一个好儿子!

杨拨贡因诬告案因祸得福,在灵州展露头角,才学渐为人知,名气也越来越大。

  由于灵州的读书条件有限,无更多的良师益友,又无丰富的藏书,很难在学业上取得更大进步。求学心切的杨拨贡在父亲杨纶的资助下,北上宁夏府(今银川市),通过严格的考核,就读银川书院。

  银川书院是宁夏知府赵本植于乾隆十八年()奏请朝廷兴办。银川书院以培养学识广博、品行雅正的经世致用人才作为办学宗旨,学员由府、县严格挑选,各选拔51名,住校学习,学制3年。教学既吸收传统教育模式,又具有新学的特色,其建立后逐渐成为晚清时期宁夏地区的最高学府。

与旧时大多数读书人一样,杨拨贡亦视科举为走向成功之路,光绪光绪十年()29岁的杨拨贡赴京参加丁酉科生员选拔,以廷试二等一举考中,成为拔贡,授西宁府学教谕一职。清代贡生有岁贡、恩贡、拔贡、优贡、副贡、例贡六种,其中,拔贡在“六贡”和各种监生中素质最高,最受朝野重视,号称“六贡之首”。“拔贡”的“拔”,即从生员中选拔优秀者之意。清代拔贡的考期,雍正时,确定每六年选拔一次,乾隆七年()后,改为每十二年(逢酉年)选拔一次。因拔贡选拔间隔长,人数少,有“举人无数,拔贡有数”之说。清朝后期,对拔贡的综合素质要求近乎苛刻。不仅应试者文章好、书法好、品行优,还要家世清白,体貌端正,体无残疾。非相貌出众,即便才高八斗,也只能考选举人、进士或其他贡监生,不能参加拔贡的选拔。

在西宁府学教谕任上三年,杨拨贡传播经史,教绩显著,升西宁府学学正。教授、学正、教谕、训导均是古代社会的教职,根据《清史稿卷一百一十六》记载:儒学府教授、正七品。训导,从八品。州学正、正八品。训导,县教谕、正八品。教授、学正、教谕,掌训学校生徒艺业勤惰,评品行优劣。杨拨贡升任西宁府学学正,可见杨拨贡学识渊博、质粹行纯。在他的公房(办公室)有两幅图案,一幅是砍柴下山的樵夫和在山涧垂钓的渔夫,另一幅是牵牛耕种的农夫和在树下苦读的书生,寓意“渔樵耕读”,寓意着杨拨贡高洁的人生追求。

  光绪十五年(年),杨拨贡接到母亲去世家书,悲恸大哭,吃不下东西,说:“即使自己终身守丧,也不足报答母亲的大恩!”在向朝廷相关部门申请,履行一定的程序后,遂去职返乡丁忧。丁忧是古代孝道制度,父丧称“丁外艰”,母丧称“丁内艰”。如果官员父母去世了,必须去职回家服丧,时间三年。丁忧期间,子女不做官、不婚娶、不赴宴、不应考,称作“丁忧守制”。

杨拨贡在家丁忧期间发现秦渠西侧得黄河水灌溉之利,土地肥沃。秦渠东侧的杜家滩土地则板结着一层坚硬的盐碱,白花花的,种上包谷半尺长,种了小麦不成熟。当时流传:王爷占的三个富湾,杨爷占的三条碱滩。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兼济天下、德泽苍生”为最高理想与价值追求的杨拔贡萌生了开渠挖沟,造福乡里的念头。他把想法和父亲说了,躺在炕上的父亲听后大感欣慰,“你要是我的儿子就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同时把祖上流传下来的一箱黄金一并交由杨拨贡保管和支配。资金有了,父亲支持,杨拨贡感觉开渠的条件基本成熟。

说干就干,杨拨贡骑了一匹白蹄子马开始勘察线路。之所以骑马是因为古人认为,马是龙在地上的化身,有灵性,受天意与人德感应。他用粗麻绳挽了一个很大的节,拖在地上,用马牵着,马一走动,绳节在白花花的盐碱地上拖出深深的印记,以此替代用白灰划线。他来回勘察多趟,绘制工程图,初步确定以杨家湾子马金堂处(今新王渠渠口)为进水口,渠长绵延9里,绕吴家大庄子,逾杜木桥,入杜家滩。初拟渠道口宽1丈,底宽六尺,深6尺,“渠两岸俱夹植柳树,其盘根可以固堤,其材可以供岁修”。线路和规格确定后,杨拨贡召集庄子上的百姓到杜家滩清真寺,向大家说出自己开渠引水的打算,承诺开渠所需费用两由杨家承担。公布了占用土地补偿价格和人工工资的标准,具体为:园地每亩35两,上等每亩30两,中等25两,荒地10两;人工的酬金为每月按文计开,包吃饭。这个标准在当时很高了。百姓们欢喜雀跃,纷纷表示“人皆出力,不可观望因循,耽延善举”。几天后杨拨贡去灵州城的钱庄,拿部分黄金兑换成碎银和铜钱,便于在开渠过程中使用。

就在杜家滩人紧锣密鼓准备开渠过程中,一个新的问题出现,王姓乡绅阻拦杜家滩人在秦渠上开口。

在清代,“皇权不下县,县下皆自治”,乡绅是乡村治理的主体,本地修建灌溉和防洪工程、修路、架桥、解决地方争端、创办地方防御组织等都由乡绅负责,权势很大。得知杨拨贡在秦渠杨家湾子开口,他不由想到二十多年前的那起名声扫地的诬告案,如鲠在喉,坚决不允。后经几位乡贤劝说,他态度有些软化,提出只要杨拨贡牵牛上门,此事就有商量的余地。

  牵牛上门相当于负荆请罪,古时灵州有个习俗,只有那些做了恶事或有失礼和食言行为,为了求得当事人谅解人,牵牛上门,以示自己有错,赔罪求恕。王姓乡绅的这个要求对颇有声望、拨贡出身的杨拨贡来说有些强人所难。

为了能尽快开工,杨拨贡顾不上计较以往谁对谁错,事事非非,满口应允,并商定吉日。三日后,杨拨贡早起,让人架好牛车,车上装满稻谷,手执缰绳,亲自牵引牛车到王姓乡绅家里。王姓乡绅见拨贡爷牵牛上门,他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把院落房舍打扫得干干净净,宰牛烹羊、杀鸡杀鹅,大摆宴席,并邀请秦渠两岸众多乡绅见证。商谈中杨拨贡提及在秦渠上水杨家湾子开口引水之事,王姓乡绅不同意,而是定在秦渠下水处尤家湾子(今榆木桥村)开口。杜家滩的地势西高东低,南高北低。管子说“夫水之性。以高走下,则疾至于石;而下向高,即留而不行。故高其上,领瓴之,尺有十分之三,三里满四十九者,水可走也。”从低处往高处引水,无疑增加工程量,增加负担。

杨拨贡依情循理据争,王姓乡绅不答应,杨拨贡只能退让,双方订立契约,众乡绅签字见证。契约约定:从尤家湾子开渠口引水,渠道视行水及杨家财力可宽辟深挖。契约达成,有人建议给渠冠名,在场众乡绅建议取名“新杨渠”,杨拨贡却毅然推让,他说虽然新渠由杨家出资修建,但“王三爷”(指王姓乡绅)也做出了贡献,取名“新王渠”吧,大家称善。

工程开建后,杨拨贡聘请王姓乡绅为顾问,渠边放高桌(八仙桌),桌上设椅,王姓乡绅坐其上,杨拨贡为其掌伞执扇,态度极为谦逊。村里老老少少热情很高,干起活来,不计得失,公鸡还没打鸣,大伙就扛着铁锹锄头,开始干活,一直干到月亮高高挂起,满身都是泥水。新王渠进展到哪家的家门前,哪家的百姓都端茶送水。众人的伙食也不错,女人们就近支锅,羊肉炖萝卜一碗一碗盛,大米饭、白面馒头一筐一筐地送,到处一派喜庆之情。

开挖前杨拨贡先测放开挖边桩,用白灰粉标出开挖边线,作为开挖断面控制的标志。渠道自中心向外,分层开挖,先深后宽。他每天都奔波在工作上,及时处理施工中出现的问题。刚开始村民挑渠取土只用锹转,一锹之土需数人转,杨拨贡改用背篼,“由一人背负远送,用工少而取土多,锹送费工之弊一空而洗”,开渠进度和效率大大提高。

杨拨贡开渠善举在灵州家喻户晓,声望日盛,引起王姓乡绅的嫉妒和不满。想反悔,但已立约,于找到当时一位号称“铁嘴麻雀”的农户,教唆“铁嘴麻雀”胡搅蛮缠、漫天要价,不要让渠从他家地中经过。“铁嘴麻雀”在灵州古时候是一种戏称,专门形容那些抬杠讲歪理的人。关于“铁嘴麻雀”称法的来历还有一个传说:相传唐代灵州城时有两个人经常抬杠。一天一个和尚走到跟前,听见一个名叫张三的对一个叫李四的说:“地生万物!”李四说:“地生万物?那米在土里为什么不发芽呢?”

张三说:“米没皮儿呀!”

李四说:“那果子有皮儿为什么不会发芽呢?”

“果子没嘴呀!”

那茶壶有嘴怎么不发芽呢?”

“茶壶是空的呀!”

和尚听到这里肚子饿的难受,要去化缘,没功夫听下去,脱口说了句:“好两张铁嘴。”话音未落,那两个人就变成了两只麻雀,叽叽喳喳的飞走了。

第二天“铁嘴麻雀”骂骂咧咧站在地中挡工。为了不生事端,杨拨贡笑脸相迎,解释说这块地“铁嘴麻雀”的儿子已出让。“铁嘴麻雀”歪理讲了一箩筐,理屈词穷时就开始耍赖。杨拨贡知道跟这种浑人没法讲理,无非多花点钱。直接问多少钱此事能了?“铁嘴麻雀”看看杨拨贡捆扎在右手老布(自纺的棉布)衣袖里的银子说:我满满抓一把,这块地就是你的。他脱下头上的白帽接在杨拨贡衣袖下,边抓边带,帽子里装满了银子,三亩地硬生生卖了三十亩的价钱,哈哈大笑而去。

工程如期进行,四个月后渠成,竣工放水,虽然渠窄水浅,毕竟把水引来了。试水的那天,清波奔涌,百姓欢呼。突然“玄云四作,雨若瓢泼,倾有灵物护持者矣”。渠水哗哗而流,滋润着久旱的田地,也滋润着杜家滩农人久苦的心田。新王渠既解决了农人浇灌之忧,也解决了人畜饮水之用,周遭百姓,“黄童皆跃,白叟欢呼”。

新王渠运行半年后,从低处引水的弊端显现:行水不畅,泥沙淤积。解决的办法有二条,要么重开渠口从秦渠南侧高处引水,要么宽辟深挖,对原有渠道进行改造。对解决新王渠的问题的两个方案王姓乡绅坚决不同意,多次协商未果。杨拨贡一纸诉状将王姓乡绅诉到灵州府衙。府衙的庭堂上两人唇枪舌剑,激烈交锋。私下杨拨贡请王姓乡绅吃饭喝茶,以礼相待。官司打了七个月,官府根据以前他们订立的契约做出判决:准许新王渠宽辟深挖,另辟新渠口诉求不予支持。

新王渠改造后,“薄者加之使厚,低者培之使高,窄者展之使宽”,输水能力较以前有了很大提高,但存在的问题没有得到根本解决,渠道每年需清淤数次。为了深浚,杨拨贡以红色巨石镌“准底”字样埋于渠口之下,“每年春工以挑见此石为准”。

光绪十八年()年,新王渠完工一年后,杨拨贡在杜家滩家中去世,享年36岁。弥留之际给五个儿子留下遗愿,“把新王渠渠口改在秦渠上水口杨家湾子!”

民国年间,时任宁夏省民政厅厅长的杨拨贡长子杨坤茂自筹资金,把渠口改在现在新王渠渠口的位置,并对部分过度弯曲的渠道截弯取直,用条石砌护。改造后的渠道行水流畅,泥沙奔泻难蓄,浇灌面积大为增加,实现了杨拨贡的宿愿。

千载秦渠流古韵,百年新王润灵东。如今新王渠浇灌面积达亩,造福杜木桥、杜家滩群众0多人。回顾新王渠的历史,浸润着不畏艰辛、不懈探索的精神,这是中华民族艰苦奋斗、百折不挠的生动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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